筷子和石头_筷子和石头短篇小说
2018-09-05 20:33 编辑:傅秋灵
石头是一个人,筷子也是一个人。
石头长相黝黑,皮肤粗糙,脸上零星地点缀着几个芝麻大小的黑点,那是在撑子面采煤放炮时被飞溅的煤渣击打在脸上遗留下的疤痕。石头性格沉闷木纳,口拙不善言谈,就象一块石头一样成天难放一个晌屁,他默默地走路,默默地工作,回到家也是默默地很少言语。
筷孑长得白白净净,瘦瘦高高。筷子总喜欢把自已收拾得整整齐齐,漂漂亮亮。让稍有点文化的工友老想用“玉树临风”这词儿来形容对他的印象。这时,他说,秀才,你别拍我的马屁,我要翘尾巴了。筷子是某掘进队的值班队长。他这一说,好象也有道理。
在湘红煤矿,大家都知道,黑脸的石头和白脸的筷子他们是一对好哥们,是一对经常在一起打牌下棋喝酒的好兄弟。据说,二人打从穿开档裤光腚子的时候起,就玩耍在一起了。在社会上“混江湖”的那阵子,更是铁杆得象是连体兄弟,打打杀杀的总是形影相随。时间久了,人们干脆连在一起称呼,“石头筷子”。
后来,石头和筷子参加了工作,双双做了采煤工,一年后,两人左折腾右折腾又搞到了一起,混到了同一个连队同一个班组,又象连体兄弟一样黏在了一起。再后来,能说会道,嘴巴里总象含着糖说话的筷子很快当上了班长又很快升到了值班队长。不过,身份地位的略略差距并没影响到兄弟情宜,照旧好得分不出彼此,就象鱼和水,谁也不愿意离开谁,谁也不能离开谁。令人赞叹和有些许的不解。那时社会上,还没有“基友”这么一说辞,要么人们早就怀疑他俩搞“同志恋”了。
两人又几乎在同一年娶了老婆,成家立室。两人单位分的福利房也是左邻右舍挨在一起,同一栋楼,同一个单元,同一层楼,石头住左边,筷子住右边。平常,两家的门都对开着,一步之遥的距离就到了对方的家里,石头和筷子都感觉有两个家似的。
石头和筷子的老婆,一个是农村的,一个就是矿区的女工。石头的农村老婆长得娇小玲玲,楚楚动人,一张萌达达的娃娃脸,那女人象是一个永远也长不大长不老的小女孩,说话儿,嗲声嗲气,温温柔柔,甜甜蜜蜜,是个正常的男人都有点心旌摇荡,恨不得搂在怀里,咬伊一口。
石头的老婆是个正式工,那年代,女的如果是个正式工,那是很荣耀很“扳翘的”,筷子的老婆尽管长相有点稍差人意,但仍骄傲得象个公主,在家里,堂堂正正摆着女皇的范儿,一切家务皆由筷孑承包,筷子还不能有丁点儿的委屈和不满。临睡前,筷子还得扮演一回尽职尽忠的贴身丫環的角色,给老婆捶捶背,捏捏腿,按摩按摩每一个可以引起舒服和畅快的部位。否则,否则老婆便会破口大骂,筷子!你个婊子养的,你今晚就别想踫姑奶奶了,你自个儿睡床底下去!
有次,筷子和老婆在行男女之欢的时候,筷子双肘撑着床面,(他不敢把全身的重量压在老婆身上,怕老婆嫌他重,压疼了女皇发脾气。)那晚,筷子和石头在外头夜宵摊上喝了些酒,酒精的作用让筷子“性趣盎然”,骑在老婆的裸体上起劲做着活塞运动,嘴里“吭嗞吭嗞
地喘着粗气,老婆也被撩弄得娇喘连连,淫声浪浪:“啊,啊啊……”夸张地叫着,俩人向极乐的巅峰攀登而上,……然鹅,就在筷子快感即将到达峰巅的一刹那,老婆忽然一声尖叫,随即双腿一登将筷子生生揣于床下。
筷子被这突如其来的遭遇,吓得魂飞魄散,顿时,沸腾的血液一下浸入了冰水里,变得拨凉拨凉。仿佛从天堂跌入了地狱,呆呆愣愣地坐在地上,半天都回不过神来。这时老婆发话了:筷子,你个狗娘养的,你压住我头发了,疼得我要死。
从此,这“突发事件”就在筷子的心里就烙下了阴影,只要和老婆做那事儿就心里发怵,一招一式小心翼翼,畏手畏脚,生怕不小心冒犯了老婆,遭受无情的打击。背上了这样的心里负担,自然,夫妻之事就变得索然无味了。后来,如果老婆主动索要,他便例行公事一般,草草完事。他从生理和心理上对老婆开始冷淡起来,尽管表面上对老婆还是一如既往地照顾的殷勤有加,恭顺有余。
这一年,盛夏的某个夜晚,筷子的老婆上晚班去了,他穿着裤头四脚八叉躺在依然滚烫的凉席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那晚实在太热了,呆在屋里就象是关在一个大蒸笼里,连电风扇吹送过来的风浪都是热烫烫的,被热空气包裹的躯体已大汗淋淋,咸湿黏连。筷子横竖睡不着,干脆不睡了,想找石头一起到外头的大操坪去睡。出门一看,石头家的房门也敞开着,筷子径直走了进去。
“石头,石头在家吗?我是筷子。”
“是筷子哥吗?哦,石头上夜班了。”屋里传来一个女人绵柔慵懒的声音。
“原来是这,这样……那,那我走了,打扰了,嫂子。”筷子慌忙地退了出来。
“筷子别着急走啊,陪我扯扯卵谈撤,忒热的天,反正睡不着。”
石头的媳妇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女人穿着一袭粉色的吊带裙,缝松着垂落着一头黑缎似的长发,露出白玉般温润丰腴的的酥肩和手臂。虽然吊裙宽松略微肥大,仍然明显地勾勒出前凸后翘的性感身段。
“这不太好吧,让别人看到了会说闲话的。”
“啊呀,看把你吓的,我又不是老虎,能把你吃了?何况这深更半夜的,谁会看到了?”
“这,这……”
女人给筷子倒了一杯凉开水,送到他面前,筷子接过来,一仰脖,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个精光,顿时感到凉爽了一些。
孤男寡女的两人坐在沙发上你一句我一句地扯起卵谈来,慢慢地,聊着聊着就不由自主地各自聊起各自的家务事来。
原来,石头的老婆对石头颇有微词,心生不满。石头是个沉默寡语、刻板木纳的男人,完全不会或者不屑甜言蜜语地讨好自已的妻子,更不会帮妻子做家务,陪妻子逛街买东西。下班回到家除了看看电视看看书报,就是找人打牌、下象棋,或者和筷子等几个死党朋友喝酒找乐子。常常让正值“虎狼”年纪的老婆独守空房,徒生幽怨。筷子对于夫妻之事亦全凭兴趣而为,想要时,猴急仓促直奔主题从不会体恤、安抚女人的感受。不想要时,任女人百般挑逗暗示皆不为所动,有时火了,还出骂出让女人羞恼的脏话来。
这种夫妻之事本羞于启齿,女人却毫无遮掩地对筷子和盘托出,可见,女人对筷子的好感和信任非同寻常。对于这点,筷子心知肚明,这分明是一个孤独寂寞的女人赤裸裸的性暗示么!
筷子不禁欲火焚身,血脉贲张,头脑里混乱而嘲杂,象是干军万马在撕杀奔腾,清醒和理智被踢出了脑海,僵坐的身子竟有些瑟瑟发抖,对望着女人娇羞饥渴的目光,以及不经意的一瞥,捕获到吊裙低领下的那对肥硕浑圆的大乳房,筷子的裤档处已是一柱擎天,额头细汗淋淋,喉咙眼里象是飞进了一只苍蝇,干痒干痒的,这种理智和欲望的厮杀让他如同遭遇酷刑的折磨,他几乎快疯了,几乎快崩溃了,……
女人的吊裙不知何时滑落于她的脚下了,我的上帝!我的天啦!女人原来根本就没有穿胸衣和裤头!丰满雪白细腻的胴体在皎洁的月辉里一览无余,象是散发着巨大威力的磁场,无限地诱惑着几乎痴呆了筷子。俄顷,他恶虎扑食一般抱起赤裸裸的女人,冲进了卧室,一把将欲女放倒在原本属于石头的那张大床上,两团赤裸的男女肉体在翻滚,在撕杀,在低沉地嚎叫、呻吟,疯狂而粗野,肆意而忘乎所以!空气里弥漫着浓稠的汗水和泪水及香水交织的气息,卧室里响起肉体撞击肉体的啪啪声……
无疑,这是两团欲火焚身的肉体!这是渴饥了千年,热望了万年的伊甸园里的夏娃和亚当!如何不叫他们痴狂!如何不叫他们以命相搏!
筷子身下的女人紧紧地箍着在强有力地抽动、推送的男人健硕的身子,抠紧的五指几乎陷进了男人的肉里了,伊早已全身淋漓大汗,如同从热水里捞出来的美人鱼,她大张着嘴巴,娇喘急促,心跳剧撞,她感到自已快不行,感到自己快要死了,但这一切都源于无限巨大无限强大的快感!她觉得自已象是腾云驾雾在云彩里皋翔!她觉得自己象是劈波斩浪在大海里畅游!
这是他们从末体验过的美妙神奇的感觉!这是他们从未享受过的幸福快乐的时辰!如果没有这回香艳的遭遇,他们打死也不会相信,男女的肉体竟然能谐奏出如此神奇的旋律!能够让神仙们都掩面羞涩凡心顿思。
于是,他们彼此深信,对方就是自己前世今生的情人,是在数劫数世里修行了干年得到的福报。只是月老粗心大意牵错了红线,玩忽职守配混了鸳鸯!然而,缘分能让他们做快活的露水夫妻,命运能让他们做苟合的男女,仅此亦足矣,夫复何求?
有了这第一次,从此,就象赌徒深陷于赌桌牌局,就象隐君子沉溺于毒海迷阵,筷子和他的铁哥们石头的女人的偷情,使越加一发不可收拾了,他们一有机会就缠绵在一起,有时缺乏机会也要殚精竭虑地创造条件,执着地幽会执着地在一起。当然有时候,他们也担心一旦东窗事发将如何去面对?如何去承受这种行为的严重后果,但他们好象脱了僵绳的烈马,纵使前面是悬崖绝壁,是屠场魔窟,也无法止住欲望狂奔的脚步了。
我们知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世上没有永远的秘密,世上也没有偷情的男女(尽管他们以爱情的名义为幌子)能藏匿于阴暗的角隅而不为人觉。邻里街坊开始散布着传说和流言,渐渐,这流言传播得绘声绘色,流言传播得有鼻子有眼晴有模样。流言蜚语肯定传到了石头的耳朵里,然而,石头好象没什么反应,生活工作一切依旧,石头和筷子依旧称兄道弟,依旧在一起喝酒打牌下象棋,就如从前。筷子的老婆也追问过N回,筷子皆以“老婆,我就是呷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背叛你!你是我的唯一,你是我的女皇!我的眼里只有你没有别人。请相信我!好吗?”女人想想也是,有我女皇在,他岂敢造次?何况,我有身材,有脸蛋,更有份别人眼馋的工作,筷子凭什么移情别恋?想想心下释然。
那是一个月没风高的秋夜,一切隐没在浓浓的夜的黑海里,萧瑟的秋风吹响树叶,发出轻细的充满节奏的沙沙声,更为这秋夜增添了几许的寂静和落寞。
筷子提着裤头火急火燎地往厕所去了(九零年代居民住宅区只有公厕),就在筷子进去一会儿后,一个黑影悄悄地跟了进去,……
筷子正沉浸在排泄的痛快淋漓里,脑子里还在回味着上次和那个性感尤物的爱爱的细节呢,突然一束手电筒的强光拍地照射在他的脸上,筷子被猛烈的强光刺得睁不开眼,正想开口大骂,狗日的,你照什么照!找死了!没见大爷在拉屎吗?还末张口,那黑影右手持一明晃晃的菜刀,便毫无犹豫地铺天盖地落了下来,手法快疾而有节奏,显得不慌不忙从容不迫,显得冷静镇定而从心所欲!
筷子发出被杀之猪般的惨叫哀嚎,这叫嚎立即划破了秋夜的寂静和安祥!显得是那么的突兀刺耳,待被惊醒的人们赶来查看时,筷子已满脸血污地软瘫在厕所坑位上,光着的屁股还沾着黄橙橙的屎巴巴。
几天后,案件很快告破,杀人嫌疑人当晚就到派出所自首了,那个人正是筷子的铁哥们——黑脸的石头。
许多年过去了,有人偶遇过筷子,筷子已不是原来那个玉树临风白白洁洁的帅哥了,头上脸上纵横交错着数条蜈蚣一样的伤疤,一只左眼也瞎了,只剩一个阴森森的黑洞,那个恐怖骇人的模样象是从地狱里逃逸出来的魔鬼,让人远而避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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