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猫阿明
2017-03-15 19:07 编辑:花幻珊
文/卡卡
有时候一个人加班到凌晨,我会从办公室冰箱里顺两听啤酒,去公司斜对面的工地找阿明。我走到工地门口,打个响指,叫声阿明,阿明就会出来。
认识阿明,也是一个深夜。我加完班抽着烟喝着啤酒路过工地,听到有人问:“哥们,酒能给我喝一口么?”我转头一看,一只黑猫站在墙角。我走过去,蹲下,倒了点酒在掌心,黑猫凑过来迅速把酒喝完,瞥了我一眼:“喜力多尼玛难喝啊,下回能换成青岛吗?朝日也行。”然后他两三下跳上墙脊,转过头对我说:“以后这个点儿有空就来找我喝酒。我叫阿明。”
第二天上班,我跟前台MM说:“以后咱们啤酒买青岛吧。朝日也行。喜力咱们客户不喜欢。”
几天后我第一次去找阿明。阿明说:“咱们就坐在马路牙子上吧。”就这样我和一只黑猫坐在路边喝酒。法租界的小路上一个人都没有,阿明上下打量我一遍,问:“哎,你还没有男朋友吧?”
我一惊:“你怎么不问我有没有女朋友?”
阿明瞥了我一眼,说:“有什么事能瞒得过我这样的猫?”
有点尴尬。我转移话题:“那……你为什么会说话?”
他舔了舔爪子,又抹了抹嘴:“你是人,高级动物。高级动物都不能理解的事情我又怎么会知道为什么。”
阿明说,他原来也是一只家猫。他家在一楼,他妈跟串门的野猫打了一炮,怀胎五枚。生产后主人把奶猫纷纷送走,送到最小的这只黑猫时,发现他竟然开口说人话叫妈妈。奇货可居,主人把阿明神一般地供以锦衣玉食,准备把他养大了,先上地方报,再上达人秀,没准还能转手卖个大价钱。后来他从这个家里逃了出来。
“为什么逃?”我喝了一口酒。
“老子又不是出来卖的。”他接着说,“而且,我和我妈关系也不好。”对母猫而言,唯一留下的居然是个怪胎——一只猫居然说人话,而且用人的方式思考——这是多大的耻辱。阿明面无表情地说完,走了。
没有多少人知道阿明会说话。
“你为什么会来和我说话?”我好奇。
“因为你手里拿着酒啊。”阿明咧咧嘴。
“切。”谁信。
“其实我也不知道。你走过来,身上有种味道……和我类似。”
“可能是因为我家也养猫?但是她不会说话。”
“不是猫的味道。是一种……算了,说不清楚。”阿明舔舔我掌心的酒,没有再说下去。我也没有追问,因为某种程度上,我也有相似的感受——
确实,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只有我和这只会说话的、孤僻的黑猫,就这样坐着,就这样喝酒。有风,梧桐树叶落下来,我们抬头,树枝间隙没有什么星星。
每次我和阿明在一起就呆两听啤酒的时间。阿明话不多,一半的时间里我们处于互相观察的状态。偶尔他会讲讲自己在工地周边的见闻,偶尔让我讲我的故事。
有一次,阿明问起我家的猫。
“是个美女喵喔。”我挤眉弄眼。
“单身,还是当妈了?”
“很早就绝育了。”
“喔。”阿明喝口酒,说这样也好,一直在室内的猫,要这个功能也没什么用,绝育了,还对身体好。毕竟是宠物。
“那你呢?你可不是在室内的家猫。你这功能可还在。没想过要,呃,交个女朋友?打个炮?”
阿明瞥了我一眼:“拿我和宠物比?”
“你总不会是打算自己一个孤独老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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