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哈儿传奇》第八回

　　第八回（1）：倒杨森 哈儿陷万县 遭惨败 无奈投刘湘

　　却说杨森探知郭汝昌、范绍增、吴行光等企图谋反的消息后，一方面暗中调集重点欲对郭、范、吴大打出手，另一方面为笼络部属，想借在万县召开“政务会议”来修补篱笆，并迫使郭汝昌、范绍增就范，重新改编郭、范两部。

　　只是，绵亘长寿、大竹、垫江的一片广阔地带，是范绍增的防地，居万县之侧，涪陵之后，而且范部人多枪多，且弟兄都是袍哥，打起仗个个都不要命，况且范哈儿此人不可小看，在川东一带可以一呼百应，因此，如“讨伐”郭汝栋，必须拉拢范绍增。于是，杨森授意心腹白驹到长寿力挽范绍增去万县开会。

　　范哈儿是何等的人精，他早已风闻杨森欲除掉自己，只是碍于时机不到。这次去万县开会，分明是闹一出“鸿门宴”罗，范哈儿毕竟是袍哥舵爷，袍哥里的规矩礼数还是顾到的，他一方面派出袍哥弟兄混入万县城，通知各码头兄弟多加防范，一面客客气气地迎接白驹一行人。

　　白驹一行人刚刚在客厅坐定，范哈儿就一迭声地从外面走进客厅：“哎呀呀，白兄远道而来，小弟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白驹也颇有分寸地：“范师长军务缠身，我白某前来告扰，实在有愧。”

　　范哈儿表示很惭愧的样子：“白兄这席话，我哈儿受之有愧，我这人大老粗，只晓得吃烂酒，打长牌。队伍上的事上头咋说就咋干！”

　　白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范哈儿：“范师长作战英勇治军有方，殊堪嘉许。好自为之，可进取公侯之位呀。”

　　范哈儿哈哈一笑：“哈儿能有今天，全靠惠公栽培，也靠兄弟们扎起！”

　　白驹漫不经心地：“据我所知，惠公对你还是很器重的嘛！”

　　“军人讲的是服从。哈儿怎能怠慢惠公。人嘴两层皮，请白兄转告惠公明察。”范哈儿说得不软不硬，有棱有角。

　　白驹：“惠公早有所闻。”

　　范哈儿被白驹敲打了一下，心里很不是滋味。但看白驹面色和善，显得十分亲热，拉着范哈儿的手，介绍道：“来，来，认识一下，这位是杨军长的三姨太，这位是杨军长的小公子……”

　　其实，从一进门，范哈儿就认出了这位在杨府颇有名声的三姨太，心里就明白了白驹一行人的来意。但范哈儿决意装哈，佯装不认识，就想看看白驹这出戏到底咋唱……

　　果然，三姨太娇滴滴地一躬身，拿着声音说：“范师长，我们娘儿俩就全靠你一句话。”

　　范哈儿仍装糊涂：“三姨太怕是有事求我？你说，只要我哈儿办得到的，一定办得巴巴实实。”

　　三姨太秋波一闪，看了白驹一眼，又转脸朝范哈儿：“有范师长一句话，一切都好办！”

　　好个机灵的范哈儿，从三姨太话音中已听出别有用心，立即十分郑重地：“白兄，三姨太这事……”

　　白驹引而不发，故弄玄虚：“军长近些日子公务繁忙，想把三姨太送到范师长这里住些日子，不知范师长意下如何？”

　　范哈儿笑吟吟地说：“蒙军长和三姨太看得起，愿住多久住多久，只是我这里比不上万县水码头好耍，三姨太要吃苦受累的哟。”

　　白驹见时机已到，沉吟一下说：“这次惠公意欲重整军威，邀各位师长去万县相商，想必范师长已接军长电令。”

　　范哈儿做出为难样子：“惠公对我期望甚殷，已命我务必将部队整肃好。只是昨日接家中书信，家父有疾在身，我需去几日再返万县赴会，请转告惠公，我哈儿一定到会。”

　　白驹连连点头：“那好，我等在万县城恭迎范师长。”

　　范哈儿突然想起了什么，挠挠脑袋：“白兄，有一事相求。”

　　白驹：“范师长请讲无妨。”

　　范哈儿左顾右盼，吞吞吐吐地：“我家那个三姨太，成天要我带她去万县耍，我啦，明日又要去大竹。想请白兄将我那老三带到万县去耍几天，待我去万县开完会再带回来，不知白兄意下如何？”

　　白驹：“区区小事，不足一谈。”

　　范哈儿：“那就拜托白兄了。”

　　白驹苦笑道：“好啊，好啊，你这个哈公哟，真拿你没话说罗。”

　　白驹一行人刚刚退出，范楠煊悄悄走进屋里，凑近范哈儿说了几句，范哈儿噌地站起身：“来得正好，快请快请。”

　　来人是刘湘的特使潘文华。原来盘踞重庆的刘湘早已探知杨森内部的矛盾，欲分化瓦解以削弱杨森的实力，故派袍哥出身的潘文华来范哈儿部策动倒戈。这潘文华毕业于四川陆军速军学堂，刘湘大败川滇黔联军时，曾受时驻川北的潘文华的多方接济，后任刘湘第四师师长。从此随刘不二。潘文华也是袍哥出身，早年也跟范哈儿交往颇深。虽然二人以后各事其主，但往来不断。今番突然来访，范哈儿心中大喜。

　　潘文华被迎进屋内，范哈儿劈头就问：“潘兄此次有何贵干？”

　　潘文华也不回避：“实为刘甫公亲自所派。”

　　范哈儿打了个咳声，连连摇头，只是说：“甫公心意我全知道，只是我有难处啊……”

　　潘文华：“甫公了解到你在此的难处，故派我前来相商。”

　　范哈儿：“仲三兄（潘文华号），甫公他一向好贤礼士，德高望众，哈儿我一向敬佩，只是……”

　　潘文华微瞟了范哈儿一眼：“你的难处我和甫公都很了解，故甫公只是让我转告你，甫公觉得你是个人物，欢迎你在方便时加入二十一军。哈公，我知道你一辈子仗义，想干一番事业，只是没有找准路子，我潘文华也是瞎碰了一辈子。跟了不少人，都没有大发展。像你我这种情况，最关键的是找个靠山，刘甫公不像杨子惠小肚鸡肠，这是个干大事业的人，何况，刘甫公还是真心地看重你哟。”

　　范哈儿：“仲三兄言之有理，容我哈儿再想想，实话说，杨军长对我还是不错，我不能在他走下坡路时再推他一把。”

　　潘文华连连点头：“对头，对头。”

　　杨森已探听到潘文华策动范哈儿倒戈一事，盛怒之下派人在路上暗杀潘文华，谁知出手不顺，行刺不成反被抓，几番拷打就招供了杨森欲刺潘文华的阴谋。

　　消息传来，范哈儿大惊，立即跟杨森通了电话：“军长，你是晓得的，我范哈儿跟你这么多年，没功劳嘛也有苦劳。可有人说我范哈儿要反军长，我现在是哑巴的嘴――有口难言罗。我想，只要军长相信我，事情就好说，当然军长不相信，我范哈儿有啥法？”没等杨森答话，范哈儿顾自把耳机搁了。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第八回（2）：倒杨森 哈儿陷万县 遭惨败 无奈投刘湘

　　范哈儿静观了一些日子，见杨森无动静，放心了许多，当杨森电令去万县开会时，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船抵万县码头，突然一人行色匆匆地跑到范哈儿身边，范哈儿见是杨森的副官杨山，忙着招呼：“杨副官，有啥子事老你大驾亲自来码头？”这杨副官也是袍哥出身，平素很敬佩范哈儿的为人，只见他抵近范哈儿耳边：“哈公，涨水了……。”

　　范哈儿一惊：“真是要动手了……。”

　　杨副官：“杨军长用钱收买了郭汝栋师长的部下胡膺，准备明日晨时进攻郭部。哈公，你要早做准备！”

　　范哈儿忙说：“谢杨副官了。”

　　白岩书院军务会议上，杨森一脸杀气一声不吭地瞪着参加会议的师、旅长们。范哈儿见郭汝栋毫不知晓，急得如坐针毡，借口尿胀溜了出来，在门口碰上了郭汝栋的副官，忙叫副官写了张纸条交给郭汝栋，郭汝栋见条后大惊失色，借口胸疼，离开了会场，中途跳上早已准备好的船只飞速离开万县。郭汝栋返回涪陵后，连夜采取果断措施，逮捕了胡膺等人。对杨森派到该部的“讲武堂”学生及广安籍人员大加清洗，这已是后话了。

　　?却说范哈儿回到会场，见杨森正大发脾气：“现有些师长根本不像个革命军人，吃喝嫖赌，样样齐全，纪律涣散，想干啥就干啥。哪把我这个军长放在眼里，开会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是不允许的。长官就是长官，部下就是部下。长官就是爹，部下是儿，儿子打翻天印去反老子，天打五雷轰，本军长是万万不能允许在本军发生这种事的，现在不许，将来也不许！”

　　范哈儿是明白人，哪有听不出这弦外之音的，他有些后悔不该来万县，小看了杨森的实力和智谋，这会落得个虎落平阳遭犬欺的下场，乖乖地等人家来杀自己的脑壳，难道杨森不念自己为他鞍前马后，浴血奋战许多年的交情，真能对自己下毒手？

　　范哈儿闷闷不乐回到住地，三姨太见范哈儿这个样子不敢吭声，轻脚轻手为范哈儿点上了烟枪退出房门。刚抽了几口，三姨太匆匆推门进来说：“夏旅长说有事找你。”

　　范哈儿一骨碌爬起来：“人在哪儿？”

　　三姨太：“就在门外”。

　　范哈儿：“快请进，快请进来。”

　　夏旅长名夏炯，曾是范哈儿的部下，随范哈儿投杨森，后调任另外一个师当旅长，驻防万县。

　　夏炯急匆匆进屋，一步跪在范哈儿脚下：“师长……”

　　范哈儿大惊：“老弟，啥子事？”

　　夏炯头也没抬：“杨惠公要对你动手了。”

　　范哈儿追问：“什么时候？”

　　“今天晚上。”

　　“格老子，硬是不讲点情面？”

　　“范师长，快离开万县才是上策。”

　　“可这万县城里到处都是他的人。”

　　范哈儿急得在屋里乱砖，突然眼睛一亮，计上心来：“来人！”

　　范楠煊和骚鸡公走进屋内：“师长，有事？”

　　范哈儿掏出金壳怀表看了一下：“楠煊，你马上去通知翠香楼，找几个模样好的女子陪客，就说我今晚要请几个从重庆来的袍哥兄弟。然后找水上巡警大队王三大队长弄几套巡警服马上送到翠香楼，快去快回，别的啥子都不准说。”

　　这时，警卫大队长黄行伦进来报告：“师长，这附近几间房子上有人监视咱们。”

　　范哈儿：“知道了。行伦，你挑几个枪法好，靠得住的弟兄穿上便衣。”

　　黄行伦莫名其妙：“师长，这是干啥子哟？”

　　范哈儿：“干啥子，人家要我们的脑壳，你还天摸不醒罗。万县码头9点钟还有一趟到重庆的轮船，咱们得赶紧走。”

　　黄行伦心头怦怦乱跳：“师长，带多少人？”

　　范哈儿说：“你我二人，外加两个贴身卫士。”

　　黄行伦急了：“啊，就咱们几个人，路上要是打响了咋办？”

　　范哈儿：“看到办！”

　　范哈儿一行人闹闹麻麻地进了翠香楼，范楠煊和水上巡警大队长王三大队长正等候于此，范哈儿顾不上多说，马上换好水上巡警服，大摇大摆直奔码头。

　　开往重庆的客轮泊在码头，正接受杨森特务团的检查，另一只已检查的货轮正在鸣笛。好个机灵的范哈儿，灵机一动，说了声：“快上”，领头跳上了货轮，对货轮的押运员神气地拍拍怀中的手枪：“有紧急公务，搭这条船。”

　　船刚离岸，黄行伦想起仍在公馆里打牌的三姨太，不禁失声惊叫：“师长，还有三姨太没走？”

　　范哈儿笑笑：“她要是走了，我们就走不脱罗。”

　　按照杨森的如意算盘，待夜深人静时闯入公馆乘乱秘密杀掉范哈儿。杨森的便衣见范哈儿去了翠香楼，三姨太整夜陪人打牌不离公馆一步，以为范哈儿必定不会离开万县。不料天亮时仍不见范哈儿回公馆，慌忙扑向翠香楼，见范楠煊等人喝得烂醉，一问才知道范哈儿几个人去了码头，但码头上哪里还有范哈儿的影子……

　　杨森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急派自己的侄子杨汉域星夜赶往长寿劝说范哈儿。

　　杨汉域：“不知范师长何故忽然离开万县？”

　　范哈儿：“汉域，自己人面前不说假话。”

　　杨汉域默然。片刻，杨汉域叹了口气：“事已至此我已无能为力了。只是有句话想给范师长说，不知当讲不当讲。”

　　范哈儿爽快一笑：“汉域，有话直说。”

　　杨汉域：“军长杀了杨春芳、魏辅臣，弟兄们心里不服，虽然嘴上不说。但，范师长，自你投军长以来，军长一直待你不薄。只要军长不对你开枪，你无论如何都不能打第一枪！”

　　范哈儿一头跪倒在杨汉域脚下：“请汉域兄转告惠公，如我敢打军长第一枪，愿遭天打雷劈。”

　　由郭汝栋、范绍增、吴行光凳部组成的倒杨盟军向全国发出倒杨通电后，立即兵分三路攻万县，杨森见倒杨军来势凶猛，主动撤出万县城。范绍增率部下不费一枪一弹占领了万县城。不料，杨森立即反攻，范绍增等措手不及，仅在万县城住了一夜就被逐出万县。

　　杨森一路反攻皆胜，只几个回合，倒杨军被各个击破，加至范绍增部廖开孝旅被杨森收买，里应外合，以倒杨军惨败而告终。

　　此役，范哈儿部损失巨大，丢掉了三个县的防地，弄得衣食无着，只得投奔刘湘，任刘湘的川鄂边防军司令。而刘湘、杨森由于各自的利益，意欲联合，以安定川局。消息传来，范哈儿、郭汝栋等人惊恐自己被当成刘杨谈判桌上牺牲品，故四处反对刘、杨合作，而刘湘、杨森积怨甚深，双方都互不相信，刘、杨合作一事，自然也就毫无结果。这正是：莫看剑拔弩张，原是鹬蚌相争。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编辑：王怡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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