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二）

　　第四章 旅行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雅被企鹅的躁动给惊醒了。小雅揉了揉双眼，擦了一下不知觉的泪痕，她发现自己居然蜷缩在一只企鹅腿下。

　　“怎么睡着了。”

　　小雅站起身子，发现引起企鹅的躁动的是前方的柔和亮光，那的企鹅叫的很欢快。小雅很想看清前面是什么，可亮光太暗了，只是越过企鹅群的上空。

　　小雅抬头想看了看自己掉下来的裂口，可发现什么都看不见了，小雅想大概是天黑了吧。

　　“我还在山洞里？”小雅似乎才清醒过来。

　　小雅如触电般的回神，她开始冲进聚集在一起的企鹅群，推开企鹅，向光源跑去。这让她有点喘不过气，可越接近，那里的企鹅越是密集，最后不得不和企鹅排着队向前移动。当它终于挤到前排看向光源时，小雅不得不停止了大脑的一切思考，任由企鹅把她推向那里。

　　那显得太神奇了，她看到的光源是从一个圆形的洞口里发出来的。那洞口犹如一块电视荧幕，将小雅所呆的地方和洞口的另一边分开，那洞口另一边呈现出来的居然是个内室，一个木制的房间。随着越来越近，开始能看见一扇木墙上有着大的玻璃窗口，窗外的景物漆黑一片，可以确认的是，这时候已经夜深了。

　　小雅挤到了最前面，她发现是一个陡坡拦住了大批的企鹅，陡坡连着一个很接近圆的洞口，仿佛是从岩墙上用剪刀剪出了一个形状。小雅慢慢的爬上了斜坡，背靠着墙抓住这半人多宽的洞口，探出头去打量外面，看见那个房间更像个火车厢，有着一排相对而开的长椅连接着窗口。小雅听见了房间里也有企鹅的叫声，相比这边企鹅的骚动房间里要安静的多。当她打算更向前一点时，一个蓝色的身影掠过自己眼前，小雅赶紧躲回了身子，然后大口喘气，好像只有睁大双眼才能让自己不发出尖叫来。

　　她看见了一个蓝色的身形正在喂几只木板上的企鹅，那个人不是穿着蓝色的衣服，而是从头到脚都是蓝色的，就像天生的皮肤一样，那蓝色让小雅不由自主的害怕，她甚至害怕她会转过身来，正对着自己。小雅很庆幸自己能靠在这冰冷的墙壁，她现在没有再害怕洞穴里的黑暗，更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再退回去会好一些。

　　就在小雅踌躇的时候，一个大的阴影出现在头顶，一个白色的大手掌赫然伸了过来，将小雅揽了起来，小雅来不及闪避，不由的大声尖叫，本能的想推开这手掌的小雅却在被拖离地面后不得不紧抓不放，先前那蓝色的恐怖印象还全部占据了她的小脑袋，让她惊讶的现在没有任何动作做出回应。

　　她抓住的是那支手掌的毛发，而不同于毛发的纯白，手掌却是乌色的，厚实的，感觉像轮胎的表面，手纹很粗糙，都足够小雅蹬住一只脚尖。

　　大手掌很小心的将小雅托出了洞口。当小雅松开紧抓的手打算跳下去的时候，迎面面对的是她永远都不会忘记的情景——大手的主人正在只有那么几尺的地方审视着她，那是一个巨人，他仿佛是从远古走来的人物一样矗立在那，全身白色的毛发难以覆盖那透露着原始力量的身躯，丛密着白色毛发中且干净的脸额中一双眼睛正迷惑地看着小雅。可能是因为发现自己手里的生物不是企鹅，巨人巨大的手掌开始松开，小雅只能后退，差点就从手掌上掉下来，她抓住了巨人的手指。当巨人想用另一只手要接住她时，小雅松开了手从巨人的手上掉到了地板上，小雅来不及想，转身就从地板上爬起来就开始后退。而这时，两排长椅间的过道上，赫然出现的蓝色身影就站在了小雅身前，将小雅给吓住了，她想起来了在洞口看到的一幕，而现在她看清了，那是个什么样的样貌，全身没有毛发，深蓝色的肌肤外包裹着一层透明的皮肤，刺状的脊椎从头和肩膀各部位均匀的延伸出来的，在原本是头发的位置，却有着璞一样的皮肤，连着那突出的脊椎，一簇簇散落肩头，这些怪异的特征下，但意外的有着端正的甚至可以说是标志的五官，身上衬出波浪的线条，婀娜的体形并没有缺失人的姿态，可以看出是一个女性。

　　小雅已经害怕到眼睛都移动不了，感觉像正在等待审判，一直手抓住了自己的胳膊，不停的打颤。

　　“一个孩子？”一种仿佛空气被抽干的声音，这声音让小雅在惊颤中悸动了一下，不知是那空灵的声音还是听的懂的语言，让她有种复杂感觉。蓝色的身影如幽灵般游走到了小雅的身前，那怪异的皮肤如裙摆一样如影随形。现在小雅可以看清楚她的眼睛，没有瞳白，整双眼睛如黑色的珍珠一般。她那细长的手指之间长着趾蹼，似乎很想碰触小雅，又怕她害怕而犹豫的在四周比划着，她肩头的外皮也就跟着晃动。

　　身后的白色巨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站在那里观察着这个新来者。

　　“你怎么会在这里？”又是那种没透过空气的声音，可小雅现在只是在回想刚刚发生的这一切没有头绪的事件，连应该的问话都没有力气敢想。

　　蓝色的身影决定放弃问话了，她径直用一种语言和站在小雅身后的白巨人交谈，那种语言很简朴，没有过多的连贯性，让小雅有种感觉不像是蓝色身影自己的语言，但出自白巨人的喉咙，则会显得更加顺畅。其间他们又打量了一眼小雅，小雅赶紧退后到长椅的边上，死死的抱住座椅的靠背，全神注视着他们。

　　现在，小雅也渐渐地减轻了恐惧，开始有意识地打量起这个房间。整个房间看上去像加大型的车厢，两边相对排列的长椅给中间留出了宽松的过道，脚下的木地板已经旧到发着“咯吱，咯吱”响声，长椅上每隔一段就有着长长的木制货架，但上面却是空空如野，而空出来的墙壁上则装饰着花纹简介的壁灯，灯罩内散发着柔和的金色光芒，只是光线并不是总是一个样，就像某种电压不稳的电路，缓慢的发生着微小的变化。也许是这光线，比起其他所有陌生事物要熟悉，这种暗淡的黄金色的光线开始在抚平小雅紧张的内心，也在内心留下深刻的印象。小雅顺着过道继续打量着环境，厢室尽头的门紧闭着，锁着未知的一切，而就近那扇门旁的长椅间很突兀的耸立着几座色彩斑斓的屏障，看不清究竟是什么，可以肯定有什么存在那长椅间。

　　这时，谈话结束了，白巨人巨大的身躯走了回去，小雅立刻回过神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当白巨人弯下腰要拾取一件东西时，小雅发现木板上居然一直放置着一个古朴的藤制大篓，两边的背肩十分宽厚，这种只出现在旧照片中的事物，会出现在这里，让小雅觉得不可思议。虽然由于紧张没有过于注意，但小雅知道那就是她出来时山洞洞口的位置，小雅有点不相信的知道了这是事实。

　　巨人拾起了藤篓朝内部看了看，很显然没有收获，接着他将那长长的手臂及肩膀探了进去查询一番，可似乎不太满意，接着就径直举过了头顶，让脑袋伸了进去，这个动作看起来让他发现了什么，接着就开始让整个身体都在调整位置，然后将整个大篓从头顶居然套了进去，这举动几乎让小雅陷入了痴呆。正常的话，伸只胳膊就可以探到底的那藤篓的深度，而巨人却夸张地将他那高大身子探进去半截，直至最后，藤篓下面只剩下那巨大的脚掌和篓边上的大手指，活像这藤篓长了一对会走动着脚掌。

　　那双脚掌并不是没有动作，它在周围来回踱步，很有意思的是，藤篓走着走着，居然走到了小雅身边，小雅想避让开一下，可藤篓宽大的肩带却撞在长椅上，感觉很轻松地，那个藤篓就歪倒在地板上，而那双大脚掌也跟着歪倒，然后胡乱挥舞着。

　　小雅被这突如其来的滑稽场面，弄得哭笑不得，在那里抱着长椅嘴一直偷笑。

　　这时，蓝色的身影走了过来，她扶正了藤篓，并将它拿了起来，白巨人又魔术般地站在那里。出来后，巨人大呼了一口气，然后拨掉了额头上挡住眼睛的灰色羽毛，当他回头看见小雅转变的表情，显然被这一变化给懵住了。此时他的大手掌里还多着一个物品，一个茶壶在他手里，咨询式地他望向了身旁蓝色的身影。

　　“那是我的茶壶。”小雅恢复过来后，看见巨人手里的物品失声说道，出声的同时就在暗自佩服自己居然没有紧张的说不出话。

　　那蓝色的身影点了点头，而白巨人也被这叫喊中似乎明白小雅的意思，他伸出长手臂将茶壶递给了小雅身前，而小雅此刻却望着茶壶不知道该不该接过来。

　　“你刚刚说了，它是你的茶壶，嗯！是你带来的？”站在一旁的蓝色的身影居高临下地认真的看着小雅，显然是听的懂小雅刚刚说的话，可没看出她正在害怕。

　　小雅似乎被这句问话给问住了，但她还是没有胆量回答，所以顺从的从大手掌上接过了茶壶，将它抱住，觉得恐惧感一下子减少了不少。沉默了一会，考虑良久后，出口说道那必须问的问题，“我能问下，这是哪儿吗？我能回去吗？”

　　蓝色的身影对小雅情绪突然的改变而开口很高兴，不急不慢的说道，“你正在渡者身上，我们正要前往极地，恐怕你得先和我们去那里了。”

　　“那我还能回去吗？”小雅完全没有听明白她说的什么，但现在最想弄清的是回去的问题，于是又小声的补充了一句。

　　“嗯。”优雅切利落的回答一声，这让小雅判断不出是不是答应会送她回家，字面的意思或许会让她安心些，但这模棱两可的答案，可能到最后有可能都不会在乎她的存在，而且那声音总像隔着一个空间发出的，让小雅心里很压抑。

　　随后，蓝色的身影就坐在了一边的长椅上，优雅的拍了拍座椅似乎想让小雅入座。

　　这时，身后的白巨人则回到了大篓旁自顾自的从大篓里赶出企鹅，甲板上一时显得拥挤起来，小雅看了看快挤过来的企鹅摸索着坐上了身后的长椅，但她没敢靠近那身影，而选择了坐在了对面。

　　“接下来你得跟着我们很长一段时间，到我的故乡还有很长的一段路程。”蓝色的身影看着已经坐上对面长椅的小雅说。

　　“是极地吗？极地在哪？”

　　“在南方的尽头，我们纳尔多梅的领域，亦可称呼为海灵的领域。”

　　小雅想了一下，原来她称作自己为纳尔多梅和海灵，这让她有点不好接受，她完全没有听过这类名词的任何信息，她思索了自己在教科书和电视节目上所有有关海灵的信息，都无一所获，觉得可能只是自封的称呼吧，应该没有什么过多的来历。为了让自己稍微镇定一下，小雅看向了木窗口外，但那里却只有一片黑暗和伴随一种气流搅动的声音。

　　“现在，轮到你该告诉我你是谁了？小女孩。你可以说说，你是怎么出现在圣山的，那里不应该出现像你这样的小孩，我很想知道这一切，我猜，那应该非常有趣。”海灵转过了头望向窗外，但眼睛却一直斜视在小雅身上，而她肩部后的蹼肩因为转动而发出“梭梭”的声音。

　　小雅的意识从窗外被唤了回来，开始想着自己都经历了什么，“我叫小雅，跟着爸爸的登山队到了那里，本来是去打水的，但在路上我掉进了洞里，等我找到出路的时候，就到这里。”当她意识到海灵并没有真正看向窗外，而是在打量自己的时候，她低头摸了摸手里的电茶壶，同时认真回答道。

　　“嗯，又是无聊的登山，他们就那么喜欢那个地方？哼！真是无法理解。”海灵说完若有所思起来。

　　“你也是住在那吗?”小雅听出了其中的厌恶感，很是好奇，结果居然出口问出了城市里的问候，“你不喜欢那吗？那是多好的地方，为什么？”

　　“哈哈，是因为你没有在那待到足够久，那里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自由，所以我现在做的就是要回去，回去我自由的家乡。”

　　小雅边听见她的声音，边听见窗外一种气流搅动的声音，这两个声音都是那么陌生，让她都没法集中精神，只好跟着喃喃的道，“哦，没有自由！”

　　“是的，没有自由，说什么在圣山必须保持肃静，可为什么我来的时候没有跟我说起这件事。现在，就让他一个人去感受那肃静吧！”说完完全凝视站在一旁正在喂食企鹅的白巨人，虽然语气里透着森森寒气，可小雅却感觉那白巨人的白色皮毛着了火，随即有点明白了什么。小雅也不禁想到，可能因为语言自己正被当成了一个好的倾诉对象。

　　过了好一会，气流的搅动声越发激起小雅的好奇，“我能出去看看嘛？”小雅又一次去窥看那双深渊般的眼睛，发现那没有眼白的瞳孔不再那么可怕。

　　“嗯”又是很利落的回答，让人优雅的觉得这是她赠予的礼物一般。

　　小雅没有急着走开，而是把茶壶放到了一边，爬上了长椅，跪在了玻璃窗边，试着找个角度把那发出气流搅动声的东西看个究竟，可却怎么也找不到踪影。接着微弱的光线，却发现自己居然身在铺天盖地的云层中，远处没有光线的灰黑色云层和眼前白色的云层互相交织着，就连玻璃前也流过一缕缕轻烟。小雅觉得整个房间正像水果刀一样把云层切开后前行。当小雅向下看时，隐约看见一条光带，但一会又沉进了云里，紧接着又会出现在另一边，那是一座城市的灯光，围绕着一条河道，相互映衬着，灯火琉璃，宛如银河。单就这个高度来看，即使身为现代人的小雅，还是被震撼的好一刻没有任何反应。

　　过了一会，小雅回过头看了看海灵，发现她正在沉思，可能正在恢复情绪当中，所以没再去打扰她。小雅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决定去看个究竟，于是爬下了长椅，低着头任由企鹅群中的白巨人关注自己的目光，顺着走道向就近的一扇门走去。可小雅刚走过几排长椅，就停住了脚步，因为在其中的两排长椅间，这里还躺着另一巨人，它看起来更加透露着原始的野性，除了脸额周围有图文型的白色鬃毛已显示着它的岁月以外，其他全身都是黑褐色的毛发，手臂长到几乎到了脚掌，浓密的毛发几乎挡住了面貌，一双脚掌大的不成比例。它并没有躺在长椅上，而是躺在长椅之间的地板间，但却显得更合适它的体形。

　　黑巨人正在睡觉，头靠在了墙壁上，每打一次呼噜，就露出有着槽痕的獠牙。而在巨人的肚皮上还漂浮着一个更怪的生物，它就像一根细细的棍子，但两边却长着波浪形的翅膀。在黑巨人每打一次呼噜，那生物就轻轻的扇动翅膀很有节奏地跟着上下漂浮。

　　小雅觉得还是不要吵醒它好，在紧绷的神经下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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