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颜如歌

在回忆的长河中辗转，一时之间似浪花翻滚而来得有些令我承受不住，仿佛是一个浪掷生命的情怀，需要包容下一切熟稔的过去。啃噬尽骨子里偷偷对你素净的想念——是我于你一份落寞而雀跃的情动。

——题记

在纸上徘徊了很长一段时间，仿佛对你的想念欲言又止，不知该用怎样的文字和语言来形容及描述我们闪逝而过的十六岁的昨天。

我终究是个黑夜的鬼魅，无论明晃晃的白昼中如何矫揉造作，一到夜中，魄体尽属实在且彻底地瑰丽绽放，不安地躁动，哀伤得柔软。梦里叫着你的名字歇斯底里了，我对你的执念到底释放了，我们走过的旧事随你脆亮的跫音循循而至，也清清朗朗了……

通往畴昔的路逼仄难料，我还是克制不住地前去与你相会。忆起你我最初的相识，是从两张拼拢的课桌开始。想到后来的我们在时光潺流中逐步解悟，我不止一遍地向你描述自己开始究竟有多莫名地讨厌你，可命运终究难以预料，情味执拗地蔓延，湮没曾经堡垒森严。这种悖谬，在这灼灼中隐透孱弱斑痕的光景里犹为如此。

也许只有我们这么近距离地相处，把我鄙俗、褊急的面面真实完完整整地呈现在你面前，向你诠释一个掩埋在深骨处惟恐见光的我，本是乖戾，本是桀骜。

在你面前哭过不知几回，总之每一次的释然都有你陪伴。你说我有时骄傲得不可向迩，而你无论怎样感动、劝慰都像把我剥得干干净净，在怅惘的潺缓中，我赤裸裸地被你解剖、读透。你用你厚实的掌，轻轻地轻轻地抚着我头发，一股暖流样的甘霖润遍了全身枯涸的脉络，如沐春风地徜徉。你怜惜我神伤。

相识不久，我感受你温柔的体贴。肚子饿了你给我买吃的还算小事，而枨触我至今并在后来成为情动主线的就在那样一个下午……

那天刚刚放学，我突然感觉胃里像有东西要涌动而出，捂着嘴就跑去了卫生间。我捧着水漱口，只听见门口传来你叫我的声音，同胞们都诧异地看着我。女卫生间的门是一条性*别界线，我在线内，你在线外。你拿着一卷纸巾递到我面前，说：“没事吧。”你到底是不是一个情种，如若不然，举止言行何来如此叫人动容？

有时候，我们偏偏对身边的一些好漫不经心而矫情地念念偏执于转瞬间的感动，甚至以之作为生命整体的信仰，感知精神的沟通与诚笃。以此，使原本百无聊赖的生活耿然，有了一道通往澄碧的绳索。

不知自什么时候，我们已经太为彼此所熟知，有事儿没事儿地还相互戏弄玩乐。对我们来说，无可忌讳，无庸置疑。你的手指在我肩膀游移，我心中隐隐发痒，你慢慢靠近我，却扑哧笑出一声：“瞧你那傻样儿！”

在对未知的揣测与探知中，你我都抱有期待，甚至是在情感边缘的忐忑与徘徊。年少的我们，以轻狂作为本性*，可以谓之诱惑中贪婪的沉沦，亦或是涓涓不置的暧昧情愫正悄然而生。

我真是别人说的“睡神”，上课老打瞌睡，所以常常听不到课。我知道这不好，可每次都在不知不觉中睡去，慌慌忙忙中醒来补笔记。不过还好我身边有你——就在我酣酣睡去后不久，你都会把我叫醒。记得有回上物理，我一动不动地睡去。突然，你双手抱住我脑袋一个劲儿地左摇右摆到我清醒求停。比起《睡美人》里的桥段，你倒是既粗鲁又庸俗。过这么久了，再没有人像你一样地叫醒我。这是你叫醒我的特别方式，我喜欢这种方式。

你真是一点都不帅，只不过笑起来的样子很可爱。我们同桌的日子里没少斗嘴，感情也越来越好。你明知道我全身最值得骄傲的就是腿，还老说我“肥腿女”，我就用“娃娃脸上长胡子”还击你。想起有一次我们和朋友一起喝奶茶，她就听我们贫了半天，临走时还说再不跟我俩一起来了。她说，我们真是合拍。我们异口同声地回她，“就他（她）送我五百万我都不要。”你说，我们是不是真挺合拍的。

转眼间已是冬天。我生病输液回教室，你紧紧地握住我那双冻得冰冷的手，一时吐气，一时搓揉，为我取暖。你可知，这早已暖进了我深深寸心。

连同我们平日里的逗弄甚至打啵，习惯的力量终究把我们捆扎。洞悉彼此眼神，默契粹白地荡悠。近来的生活，成日笃实空虚，时不时被回忆重围，只觉距你愈加窎远。你知道我向来念旧，早已经低回于畴昔不知凡几。因为，我是这样惦念你。

有一夜已深，哀戚浸在空气中久久不散却。我被挫折与迷茫交织包裹，一个人游离在大街。你陪着我一步步走，与我长时间倾谈，直到我有了回家的念头……

那仿佛已是很久以前的事，而现在的你，对我、对我们之间已经是确确实实的淡漠。往事如风。

昔日寸断的班驳陆离，我弯腰小心拾起。在那样光明绚烂的年岁里，我们的故事如若一首清朗的歌曲，恰好准确地达意又煽情感慨。彼时，耳边木吉他安分单调的旋律响起，老狼用他低沉的音色*诠释了一份难以释然的情怀，朦胧中透出纯真，沧桑里已是回不去的哀愁。我不禁轻吟这一首《同桌的你》，想念你，祭奠我们长逝的鲜妍岁月。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昨天你写的日记……你也曾无意中说起喜欢和我在一起/那时候天总是很蓝/日子总过得太慢/你总说毕业遥遥无期/转眼就各奔东西……”

我模模糊糊地探寻，试图去洞彻你我之间究竟该是如何称述的关系。难道自己对你不仅仅那么单一？

待我真与你别离，才倍觉不惯。而当你携一女子在校园里大方说笑，我确定自己不再如过往的雍容。我不禁疑虑：到底该怎么不去想你？

在习惯面前，人人都是傀儡，先要花一段时间去适应，生、离、死、别后又要再付出精神投入到另一个习惯中。如此轮回，纵然曲折，都已习惯。不过那是需要时间的。而我现在却恰恰处在新旧两段习惯的过渡线上，退无力，进亦难。尤其当现实与过往的区别太过明显，让原本就美丽的回忆更加深刻。此时，我甚为想念你。

我想你是知道我的，知道我整个思想变化的过程，知道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的念想。我确定。但到后来你还是选了另一个人，定义了我们的关系，我又能怎么做呢？真奇怪，似乎从头到尾我都被动地踏入，又被动地宣判。

过去的日子，我一页页地翻，一遍遍地看。你，我也一次次地想。想到深夜，忽觉你就在身边。即使今非昔比，我也抱有那一抹瑰丽。所以，我不得不把你归属进生命中的蓝颜——其实早就离那个位置近在咫尺，终就这么擦身而过。

我不知道你到底真正想着谁。不过，无论什么原因，我们最后也只能这样了……

时间过得久了，我在新的习惯中逐渐安静下来，心情就如同此刻的天空，干干净净。只不过有时抬头望望，也会有一丝心酸泛起，仿若远远那边的几缕白云，清清淡淡，一尘不染。回想昨天，我还在现实和回忆里挣扎，竟就这么走过来了。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其实，我不过走进一个新的环境、新的生活中。偶尔想起我们的日子，还是很舍不得，只是我不再纠结。看见你和她，也只平静地走我自己的路。哼哼《同桌的你》，更多了些沧桑的味道。我怀念你。

或许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我们心里都保持了蓝颜的关系，拥有美好的过去，并没有跨越那一条界线。这才弥足珍贵。无所谓在将来的某一天你是否会把同桌的我想起，我还是会记得你。不过，这是我的事，将不再与你有关了。

慢慢地，我喜欢听一些怀旧的老歌，如同怀念你的温柔。当深夜无人听起《恰似你的温柔》时，画面重现，我是以另一种心情去想念你，去看待昨天的我。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就像一张破碎的脸

难以开口道再见，就让一切走远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们却都没有哭泣

让它淡淡地来，让它好好地去

到如今年复一年，我不能停止怀念，

怀念你，怀念从前

但愿那海风再起，只为那浪花的声，恰似你的温柔……”

你我蓝颜，回忆如歌缠绵。奈何曲亦终，人亦散。

不过我明白，明日天明，我将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