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心无解

晚上无端肚子疼得厉害，熬到下班已经是晚上九点，清点了库存但数据还没录入，只得在店里又熬了一个多小时。一路挪移到住处，滋味难耐，想起母亲在我临走前似乎放了好些药在我行李箱，于是翻开看看，挑了两包冲剂冲了喝。刚喝下，似乎疼的反而更厉害。想洗个澡赶紧躺下，但这恼人的疼痛却－阴－魂不散，恁是揪着我的肚子不放。于是在浴室开大龙头想摆脱这这－阴－魂，但也是枉然。那个时刻，我突然明白，痛是多么不屈不服的一种生存状态，我突然觉得平淡的生活需要时不时痛一下才能让你深刻意识到自己的存在。想过之后，我不禁释然，就让疼痛来的更猛烈些吧！洗完澡躺下后，可能药力开始作用，这纠缠我的－阴－魂终于撤下。房间外面，有同事在搬家，也有同事在听歌，我这房间的门又时不时被打开，搅得我睡意全无。躺在床上，刚开始无所适从，后来无意中发现自己腿上不知什么时候青了好几块。这种情况其实不算稀奇，我们总是很不小心，把自己磕伤了还不知道这事发生在什么时候。于是努力去想，想寻出个蛛丝马迹来，终于还是掉在记忆的迷宫里，徒增哀伤。腿上的青块若稍加时日总是会消声灭迹的，对此我有经验。但是，不小心磕伤了心，是否稍加时日也可痊愈？关于此题问心无解。

最近突然很想去沙漠，想知道一个人置身望不到边际的荒漠会是什么滋味。想躺在沙漠里，让烈日来灼烧我理还乱的思绪。想行走在沙漠里，去寻传说中的那口水井。想在沙漠里呐喊，想在沙漠里哭泣，想在沙漠里把我们的往事全部埋葬掉。

之前一位朋友推荐读《爱的艺术》，其中有言：爱是一种需要去培养的能力，一种需要去完善的人格。觉得不错，心中仿佛增加了几分对爱的信心。

后来又看到一篇关于电影《朗读者》的影评，其中写到：爱的非理性*，破坏力以及它将人诱向毁灭、疯狂、痛苦的引力，都与人道精神背道而驰。所谓爱，就是人被高高抛起，然后又被重重砸下的那种暴力；就是被征服者在自我的废墟上，协助那个征服者残杀自己。

对照电影主人公迈克，他第一次跨入爱，被他所爱的那个女子汉娜粗暴虐待：她对他招之即来挥只即去，辱骂他，扇他耳光，理所当然使用他的身体，最后一言不发抛弃他，留下这个心碎的少年穷其一生也没有恢复爱的能力。

这俨然就是爱的一种暴力，但是常常的情况是：当一个人爱时，他犹如牛被牵往窄杀之地，他明知道自己会丧命，却会心甘情愿被牵往。人何至此可悲境地？问心无解！

我以为我可以把你从记忆里删除，我努力试过，但总是枉然。你的微笑总是升起在我的窗前，我的记忆总是忠诚于我们所有的过去，连所有的对话都刻录在心。

我不再问为何不能忘记？因为问心无解。

所以我想去沙漠，在沙漠里仰望小王子的那颗星辰。我想去沙漠，在干旱疲乏无水之地，我期待着这人间的小爱能够得到一种形而上的深度。经过沙漠的洗礼，我将从容地走向我的要塞。

我的要塞上空每夜升起上帝的微笑。

竹丝

2009-07-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