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原创｜一庭风雨

文/ 吴琼

张爱玲在她的最后一部小说《小团圆》中曾写过这样一句话：“雨声潺潺，像住在溪边，宁愿天天下雨，以为你是因为下雨不来。”很快的，每一个读过它的人，尤其是女人，都爱上了这句话，即便是不记得书中的故事情节，不喜欢这部小说，也都会对这句话情有独钟，念念不忘。那是在一个深秋的、近似乎初冬的日子，下着雨，一个痴心的女子站在窗边等待一个她深爱的、却已经许久没来找她的男子，她安慰自己说，并不是他不愿意来，并不是他不想她，而是这雨阻隔了他的行程。我想，那一天的雨一定是极其凄凉的。

其实我有些时候也会生出同样的想法来，在绝大多数恋人的热恋期都恨不得每时每刻都甜蜜的缠绵在一起，在绝大多数夫妻的平凡生活中都经历着朝夕相对、柴米油盐、衣食住行的状态下，这些年我似乎习惯了每隔几天才会得到你的消息，至于能够见到你，那更是一件太奢侈的事情。

每一次收到你的讯息，每一个深夜接到你的电话，十有八九都是你刚刚搞完一场军事演习，才拿到手机，或者刚刚从某一偏僻处执行完任务回来，才有了信号，你不说，我也能想得到。所以，在每一个没有你音讯的日子里，我时常会想起《小团圆》中的这句话，故事中的那个女子是用糟糕的天气来安慰自己，因为下雨，期盼的男子才不来看她，而我是告诉自己，你不来消息，一定是又中断了通讯信号。

虽然理由不同，可是心境是大同小异的。小同大异的是，那女子是在自欺欺人，爱上了一个并不值得她去爱的男子，而我则为有你这样一个共和国的军人给我的并不是时时都有信号发射出来、却时时都存在的爱而自豪。

今年夏天这里并不炎热，直到现在我都觉得夏季好像还没有到来一样。雨水也格外的多，有将近一个月的光景，连着一两日能够见到响晴的天儿已经是很不容易了，端午还没过，便早早的进入了汛期，每天从窗外望去便是阴沉沉的晦暗，搅得人的心情也跟着阴沉起来。今晚，此刻，外面也下着雨，从白日里就开始下，恼人的雨夜，还并不是痛快的来一场滂沱大雨便作罢，而是淅淅沥沥的没完没了，让这盛夏的日子倒真有股深秋时节的清凉。

夜晚、雨、独自一人，这三个要素合在一起，也就足够让我再絮絮叨叨、不管你爱看不爱看的跟你煽情出这许多文字来。外面是黑的，屋子里点着灯，映着玻璃让我看不到外面是什么样的景象，但听这声音，也能想象得出，就不过是几树摇曳、满坛残花、半园积流、一庭风雨。尽管我知道，在距离我的方位以南一千多公里的军营里，你那边的温度一定会比我所处的东北地带要高出很多，甚至你还会期盼着每天能下点雨，给你一丝凉爽。可我还是希望你不要经历我所经历的这般光景，这样的时候，内心里的凄楚是只有自己才能了解，旁人体会不到的。还是希望雨天我能为你撑伞，冷时我能为你加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