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白秋深

文/吴琼

“数柄疏荷出小池，幽香深谢好风吹。晓来秋气凝清露，似学湘妃怨九嶷。”白露已过，按照我国古代民间的习俗，现在该是收清露的时候。清露，是白露时节里白天气温尚高，日落之后温度下降较快，入夜，空气中的水汽遇冷凝结成小水滴，附着于草木花叶之上，晶莹剔透。

古人在农历的八月间，白露时节，向来都有收清露的习俗，甚至可以说是度过白露时节的一种仪式。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有这样的记载：“秋露繁时，以盘收取，煎如饴，令人延年不饥。”“百草头上秋露，未唏时收取，愈百病，止消渴，令人身轻不饥，肌肉悦泽。”“百花上露，令人好颜色。”说的就是这一时节的清露若采集起来饮用，不但口感好、味道佳，还能润肤养颜、治疗疾病。在古人的认知中，以四时配五行，秋天属“金”，金色白，所以以其来形容秋天的露水。进入白露节气后，凉爽的秋风降低了温度，但也带走了空气中的水分，这种特点称为“秋燥”。正如《礼记》中所云：“凉风至，白露降，寒蝉鸣。”随着进入深秋，万物逐渐萧落，这是热与冷交替的时节。反映在植物上，就是草木原本繁茂的叶子会渐渐干枯发黄、掉落，许多庄稼则开始成熟。

收清露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因为那需要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起身出门，赶在太阳完全出来之前，将露水收完，此时的露水才最具功效。否则，露水一旦完全见了日光，不但会被蒸发，数量急剧减少，连质量也会大大折扣。只是不知，能否遇到那在水一方的佳人。“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诗经》中这首在千百年的历史更迭中依旧可以说是家喻户晓的名篇，读过它的人很多，出口成诵的人也不少，但那其中的意境又有几人能够真正的体会呢？

这首诗产生之初，曾被认为是用来讥刺秦襄公不能用周礼来巩固他的国家，或惋惜招引隐居的贤士而不可得，后来不知怎的，从何时起，被公认为一首情诗，描写追求所爱而不及的惆怅与苦闷。河畔芦苇的颜色和状态都已经要用苍苍来形容了，白露凝结成霜，很显然，秋已深了。我那日思夜念的心上人，就在那河的对岸。我逆流而上寻寻觅觅，怎奈道路险阻而又漫长。我顺流而下踽踽独行，仿佛看到她就在那水的中央。一个情字如何写，怎么落笔都不对，尤其是这样爱而不得、寻而不见的。犹如镜中花、水中月，看得见却摸不着。这样的意境，细品之下不由得让人惋之、叹之、悲之、伤之。

“斗指癸为白露，阴气渐重，凌而为露，故名白露。”白露，一个多么唯美、多么富有诗意的名字。寒生露凝，月白秋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