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怀念啊我们的青春

文字：刘志权

冬天的肃萧和夜晚的冷寂，在墨一般的暮色中，融成一幅影印的画。我无暇看车外流离的灯火，下了车，风的呼啸，把我推到了酒馆，吃力地拉开门，一股扑面而来的暖，瞬间温暖了心怀。看样全胜来得比我早，此时正站在门口菜栏的屏幕前，同服务员研究着菜品，见我进门，忙招呼着：“志权，帮我点两个菜。”对点菜我是不在行的，吃还行。装着明白似的，看了一圈图片，点了一个干炸五花肉和小炒青菜，这时候同学们也都陆续而至。满酒的时候，全胜更能耐，从桌下端上一坛老酒，大家猜这坛酒足有3斤。酒一入杯，满桌浸鼻的酒香，闻着味，就知道这酒肯定在52度以上。今晚是全胜同学请客，这位地方大企的总调，头一天就约好了，今天适逢周日，还约了几位同学一起小聚。平时大家都忙，除了家里大事小情能聚到一块，见面的机会也不多。同学就是这样，不管什么时候见面，是最放得开的，不拘束，没有隔碍，也无所不谈。席间大家畅所欲言的聊天，问候各自最近都怎么样。其实，这点是难得的，不管什么时候见面，彼此能有一句问候和关心，哪怕就一句，都暖在心底。说多说少不重要，至少说明对方心里有你，待你如初，这是最真的。见面连问你都不问，只是点头的，是对方对你不屑，身份不对等，不想跟你有任何交集，这也是当下的现实。

我这些初中同学还好，没有身份的高低，每次聚会都相互关心、聊天、说笑。回想我们从初中毕业到现在，一晃都40多年了。岁月的悠远，并没有拉开同学间的情谊，反而递近了彼此的距离。贺军小眼睛，总是笑吟吟的，酒量没的说。一直没好意思问他，是什么原因，读到初二就不念了。只记得他家当时就在校外，课间时，常看见他回家挑水，水房就在学校的院墙边。上学时，他是大个，坐在后排。每次聚餐，他在同学中仍是大个。这些年我依然觉得贺军、大斌这几位班级的大个，在同学中是殿堂级的存在。阿茂说自己又瘦了3斤，我倒没觉得，他一直就不胖。曾经最酷的几个场合，他穿着黑色长皮风衣，带个小帽，外搭个大围脖，本来长得有点黑，不笑的时候，一脸的严肃，那造型，那架势，像《上海滩》中的文哥，不过以他的身手，也确实有点功夫。今晚吃饭，还没等结束，他就说：“各位抱歉，我得早走一会儿，媳妇在家没人护理呢，我得回去照顾她”。他这么一说，我们也都理解，就从对媳妇细心这点，他特有正事。妻子有病几年了，他不管多忙，一直无微不至地倾心照料着。范红梅跟我们说：“我在医院见过他好几次，那媳妇照顾的，粥都一口一口的喂”。阿茂这点，的确值得佩服，够爷们。大斌是复员兵，这几年竟留起了发型，两侧短，中间有造型的那种，老了老了，往‘老帅哥’上靠近了。也难怪，与时俱进嘛，打扮年轻点，还是显得精神，毕竟都到了油腻大叔的年龄了。阿峰，毕业后就当上了税官，离退休还有几年。记得上学时，他课间在教室后面的坡地上练‘鲤鱼打挺’。先不说学习怎么样，但看他练‘鲤鱼打挺’的刻苦劲，确实是下苦功了。别看他胖，翻起动作相当利落。那阵子风靡电视剧《大侠霍元甲》，他模仿剧中的独臂老人高高跃起，向下俯冲的动作，然后连贯的一个‘鲤鱼打挺’飞身而起。体育课我们跳高，都是标准动作翩杆。他不按这个做，而是独创的一个腾起扑杆，从横杆上鱼跃扑过，在沙坑来个翻转，我们看着都觉得新奇，这个动作没人敢跟他比，磕着下巴咋整，没练过。

在学校初二英语课，我们爱听王老师的课。笑态可掬，身材较胖的王老师，是学校外聘的代课老师，北京人，一水的京腔。当年有六十大多了，赶上他的课，总是推着小26自行车，举步吃力地来到教室边，把车子立好，进屋给我们上课。可能走的急，进屋有点上喘，进来就拿出手帕先擦擦汗，然后从手提兜里拿出课本，给我们念上节课的英语单词，再转身抄本节课的英语课文，我们初二很长时间都没有英语教材。王老师发音标准，听着悦耳，老师也和我们互动。青春时代的相识，中年时期的同行，同学与同学之间，缘份的牵引，丰盈了曾经的青春花季。看着席间同学们的笑脸，《怀念青春》这首歌的旋律，在心海泛起微波。大家说着，笑着，虽然都年纪大了，但说起当年的故事，有唠不完的话题。从小酒馆出来，略有醉意的我，脚步有点踉跄。这些年，岁数见长，然而酒量没长，几小口酒下肚就这般模样了。在酒桌上就这点能耐，属于没出息那伙的。    这几天寒流拂袭，带起夜晚的风凉飕飕的，刮在身上刺骨的冷。深不可测的黑夜笼罩着四野，风在耳边瑟瑟吹来，卷起地上散落的枯叶，百无聊赖地打着旋。往来川流的车灯，睁着夜明珠一样的眼睛，在茫茫黑色中，投射出一线光亮，搜寻着前方的路。在灿若星河的的街灯下，我好似行走在天上的街市。喝点酒，我喜欢步行回家，这样可以大口呼吸，排散一些酒力，周围也没几个人，可信马由缰地大声哼歌，感觉特畅快。今晚的天，冷得出奇，这倒是我所钟意的天，天越凉，酒劲能散发得更快些。正因此习惯，也没敢和同学搭伴，这大冷的天，一路同行，怕给人家冻着。为此，出了门，也没好意思和大伙打招呼，就先行往家走了。    回来的路上，迎着风，我边走边唱着《怀念青春》这首歌中的几句歌词：怀恋啊我们的青春啊/昨天在记忆里生根发芽/怀念啊我们的青春啊/留下的脚印拼成一幅画/最美的风景是你的笑容/那一句再见有太多的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