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是明媚的忧伤

      我出生在午夜十二点，一个暖昧的时光。
       小A对我说“你出生在一天的末尾，所以你出生之时已经经历了二十四小时沧桑的洗礼。可是你在出生的时候，一切都还没来得及发生，所以你像个纯粹的白胚，可是太容易破碎，注定常常感到不知所措。常常流离失所。”
   当时我一直笑，因为我看到小A严肃的样子绝对像个骗人的江湖术士。

        我出生在6月6日，神话中魔鬼之子降生的融日子，双子星座。我妈妈妈告诉我在我出生的那天天空异常的明朗，满天繁星。我想如果我睁开眼睛的话我一定会看见双子星明亮的光辉。
    前世曾经寄给我一个双子的陶塑，可惜在途中被损坏了。我用强力胶小心地粘好，现在放在我书柜的顶层，塑像是两个相背而站的孩子，以同样寂寞的姿势仰望星空。底座上有一行字：双子星注定有双子星的悲哀，我们在劫难逃。

        白天的时候我是一个明朗的孩子。请看小A常常教育我的话：“你不要疯的像个孩子。”大多数朋友总是认为我是一个没有忧伤的孩子，手中握着大把大把的幸福，甚至有时候不懂得珍惜而肆意的挥霍。他们看到的是我开朗的一面，当然我也希望自己明朗的一面被人到。毕竟快乐是可以共享的东西，而忧伤则不。忧伤是嵌在心里的不可名状的灼热，不可言说。能说出来的就不叫忧伤了。有时候我试图告诉别人我内心的恐慌，可往往是张着口却不知道怎么讲，最后只有摆摆手，说句“你不会明白的”收场。
    有些东西注定是要单枪匹马的，不能说，一说就错，然后还要继续用语法去纠正因语法犯下的错误，太麻烦。于是我学会了安静，十七年来我真正意识到我应该做一个安静的人。
    于是我是一个不太能说话的人，家里的电话费长期居高不下，可是我一天天长大了，就像朋友写的那样，孤独的孩子悄悄的在风中长大了。我开始学习将自己的感受写出来，用小A的话来说就是：这是个好习惯，既可以发泄，又可以赚钱。写字的人会生病，寂寞会逐渐从皮肤渗透出来，直到填满每道骨头的裂缝，直到落进所有的血液。只是一场华丽的放逐。
    我喜欢黑夜长的万家灯火，他们总是给我安定儿温暖的感觉。可是我又害怕黑暗中破空而来的车灯，我怕的要举起手来挡住自己的眼睛，很无助。

    我是个矛盾的人，双子星的两个顽皮的孩子在我身体里闹变扭，把我朝两个方向拉，白天的时候我很骚能安静下来，但是晚上除了安静之外，我几乎没有别的状态。我总是将窗帘拉开，好透过高大的玻璃看到外面寂寞的天空。一直以来我总是以为天空是最寂寞的东西，它是如此的巨大，以至于没有人可以听到它的倾诉，也没有人可以对它倾诉，他就那么一言不发的站着，偶尔打雷，下雨，闹脾气，我不高兴的时候就喜欢看天，看很久，傻乎乎的样子。我已习惯坐在地板上发呆，手上拿着装满水的杯子，喝水时听见自己的喉咙发出寂寞的声音。任电脑屏幕一直亮着，然后刹那间变成黑暗的屏幕保护，好想自杀时一瞬间的快感。坐累了就起来打字，打累了又到地板上坐着，然后睡觉。
    有段时间小许写信告诉我说她半夜醒来的时候会一个人提着睡裙跑到水池边看睡莲。于是我想起我在家时坐在床上抱着膝盖听窗外喧哗的雨声。空气中有大把大把水分子的味道以及从泥土中扬起来的朴素的香味，觉得自己像是在一艘船上，我看得见地面汇集的水流，像我的时光一样静静流淌没有声音。有时候去客厅看鱼，看它们安静得像一匹华丽的丝缎。天冷的时候鱼缸外凝结一颗一颗的水滴，越凝越大，然后沿着紊乱的轨迹下滑。固执地相信那是鱼的眼泪。

    我喜欢白天明媚的风，在风中我可以听到花开的声音。小时候喜欢跑到山上去玩，看漫山遍野开满鹅黄色的雏菊，然后就风，再然后那些明亮的黄色就蔓延到风里面，被带到很高很高的苍穹。长达以后依然喜欢风，觉得风的空灵和自由实在是一件值得羡慕的事情。后来知道双子星座是风象星座
，有灵性但不安心。
    长大以后不再习惯往山上跑，而且这个城市在一点点地变成水泥森林的时候，那座低矮的山丘——抱歉我真的不能称之为山——在难以给我大自然朴实的感动和厚重的忧伤。我家楼顶上长了一大片蒲公英，也许是很久以前风带来的一颗种子，然后一代一代在我家楼顶上繁衍生息，最终长成白茸茸的一片。有时候看到白色的蒲公英飘落在我的窗台上，寂寞，但是心安理得的样子。于是开始觉得蒲公英的生活是一种大境界——对自己寂寞的漂泊无怨无悔。

    或许“无怨”我可以勉强做到，但“无悔”的状态注定离我很远。当暮色四合，四面八方涌来黑色的风，我静坐下来，悔意每每萦绕笔端。面对窗外的一大片沉默的黑色，我就像古代的弟子面对思过崖。我总是写下一些诸如“其实当时我应该。。。。”
“其实我原本应该。。。。”的句子，以至于很多时候写着写着自己都笑出了声：怎么弄得像在写检讨呀？
    夜晚的时候我状态很平静，可这本不代表我很安分。晚上我的思绪有时候会汹涌的很厉害，像是月光下黑色的大海，表面波澜不惊，水流以下暗流交错。我总是做着各种各样的梦，从小就是。很多时候我会挣扎着从梦里醒过来，然后坐在浓重的夜色中喘气。然后起来倒杯水，倒下来，继续睡。我很少被梦中的东西纠缠，斑斓的梦魇像清水一样流过我的身体，不留一丝痕迹。小A笑我百毒不侵，因为他总是看到我在白天有笑的一脸明媚。小A说我恢复能力惊人。就像那句话：看起来特弱，怎么都弄不死。
    青春世道明媚的忧伤。之句话我一直都很喜欢。没有欢笑的青春不完整，没有眼泪的青春更是一种残缺。既然注定了要笑要大声的哭泣，那就让他来吧，我随风歌唱。
    我感谢上苍给我敏锐的指尖让我可以用文字沉淀下哪怕一丝一毫的感动。一个双子座的孩子坐在旷野之上，站在巨大的蓝色苍穹之下，仰望他圣洁的理想。他张靠双手闭上眼睛感受风从他身体两侧穿过时带来的微微摇晃的感觉。他像这片旷野一样撇开了自己充满疼痛与欢乐的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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