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之舞
2020-03-08 10:15 编辑:阙妙竹
流萤之舞
流萤跃起,从她的视线,视线里漆黑的天幕。昨日的星星似乎都已经坐进了那幕下的看台,不过月光仍旧扮演着灯光。
它们在干些什么呢?煽着人们看不到的翅膀,凌空画着毫无规矩一瞬即逝的光条轨迹。
没有人会知道它们在干嘛,正如没有人会知道这么晚了,她一个人在这田野上看着它们干嘛。
在劳作吗?她是好不容易才空闲下来的。它们会有很多闲情逸致,它们那么渺小哪需要食物啊。所以它们应该是在游戏。捉迷藏?不像。过家家?有那么一点像了。可是都不见它们手中搬弄什么。
群飞群游。起落在草丛花丛里,那么美丽似乎知道有她这个观众才刻意表演的。
跳舞!她知道了!它们是在跳舞!是在跳舞!
呵呵,风一直在歌唱,为舞而起。月亮像一个灯光调节师,将四周的光线调得那么暗的适宜,更将流萤的光的舞姿美化了。
随风而起,荧荧之莹。草邀花落,蛐蛐之音。明暗月华,飘飘浮云。寝寐林狼,幽幽山径。
我要跳舞,猪草太硬。伴我起舞,黑色*星星。舞中入睡,伤痕不醒。一盏梦光,晃晃天明。
月光之舞
她突然拾起石子向它们扔去,然后转身跑走了。
她跑进小房子,爸爸妈妈都在打呼噜了。她小心打开抽屉,摸了很久才摸出蜡烛和火柴。她差点将蜡烛点燃。她又蹑手蹑脚地打开了放衣服的箱子。爸爸突然转了个身,说了一句梦话。她瞬即趴下,脑袋撞到了箱子。
她最终还是顺利地拿到了东西,是一件于她来说,很长很长的连衣裙。很白很白,白得似乎从来没有穿过。她跑到了一座小山上,将蜡烛放在了灯罩里面,点燃了。
从头罩下去,那连衣裙,裙边遮住了她的小脚丫。
还好,月光一直还在。
她撸起衣袖,对它伸出五根笔直的手指头。她不知道舞是源自哪里,亦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该怎样开始舞蹈。
灯火在地上微弱的颤抖着,她将那伸出去的手指一根根弯下去,又一根根翘起来。她的一只赤裸小脚丫迈出了裙子,踮在碎如沙般的泥土上。
她轻轻抬头,看着月亮。凝望了一会,又扭过头来看看那盏灯。
它们那轻盈微弱的光像是会说话,教着她什么。她的指尖似乎听懂了,柔柔的舒展开。就是那晦涩灰色*的语言,又从指尖流遍了全身。于是她的胳膊她的腰部她的颈部头部,整个躯体都开始不自主地动起来。
这片黄|色*的泥土没有童话
没有曲美多姿的天鹅
没有雪白的公主
没有英俊的王子及白马
浑浊的鱼塘里只戏游着家鸭
远处田间跑来的黄狗
永远将脑袋耷拉
泥土铸成了望不穿的高山
尽管眺望
不灭的是茅房烛火的天下。
今夜我与月光在这泥土上
月光告诉我光的秘密
月光告诉我风的温度
告诉我什么叫真的可怕
告诉我如何没有烛火也不怕
我从此便要加快太陽的脚步
也要将流星减速
我要在这月光下起舞
用我半寸的尺步
勾起它们遗忘了的音符
张开它们梦的帷幕
霓虹灯之舞
是在一个安静的清晨,空气被昨夜的大雨清洗得特别干净。带着点雾,她站在门前望着。远处弥蒙的道路上零稀的几个行人。她知道他们是要去小镇的。她去过几次,快要过年的时候,他尾随在父亲的身后。两手环挽着一个大竹篮在胸前,她看得很入神,那些对她来说,人山人海,车水马龙。她清楚那条很长很长的土路,可以通向小镇。她更想知道,那更长的水泥马路能通向什么地方,传说中的城市。她听大人们提起过,那里的繁华。
她不记得,脑袋里面什么时候开始会闪过那种冲动。沿着那条很长很长的土路走下去,然后走到马路,然后就一直走下去。也在这个记不得了的清晨,她走出去了。
土路不知道什么时候变短了许多。就那么一闪的感觉。坚硬的水泥马路上,他走了很久,沉默的汽车接连开过,她已经无心在去留意这些。马路旁边零稀的火砖房,像是被急驶过的时间甩掉的包裹,异常落寞。而那里呢,时间似乎从来没去过。
城市的入口,她留心着,那最外边的建筑,是用什么姿势迎接着巨幅落差。她看不出来,又觉得似乎滥用了姿势这个词。
七月的陽光于这城市来说异常凶猛,干净坚硬的城市铠甲,反射着热的气息使得整座城市异常慌闷。
她应该做点什么呢,她必须得做点什么。不知道太陽是从哪座大厦下去以后,霓虹灯张贴了满城。她能够做点什么呢?万家灯火,闪烁着像狼的眼睛,路灯垂挂着似乎在导引迷路的孩子们。她就一路沿着走,她想不起丁点事情来。这真是个美丽的时刻,在这美丽的城市。呵呵,灯光什么时候变成了精灵舞步,跳跃在她的身体上。
我想我一定不会饿的,我也不会害怕。我离开了,我自由了。这里的一切都让我欢喜,这里的风,吹起来使我感觉到这座城市的温暖,还有它诱人的胭脂香水味道,柔柔软软的花边裙。
……
台下是欢呼还是叫嚣。
自由的身子随着DJ音乐自由甩着舞步。
还是如每一次一样,我看不见台下的人们。
是狼,是人。渐舞渐迷。
于人,于狼。我是,妖,还是肉。
都不重要。囚笼。
于舞来说,只需要囚笼。
于我来说,只需要舞。
舞中,你的欲|望,如梦中情人般,如粘稠的蛛丝般,萦绕着周身不散。
如若心底还能容得下一人,为何他一直固执地藏在我视野的死角。
背后。随着我的步伐,
我闻到他的气味,使我感觉整座城市缩成了一个鸡蛋。
那个男人,不,他一直不存在。
舞中,我的细胞,从没如此强烈,意气风发像吃饱的孩子
这一刻,它们成为继续下去的理由,和缱绻的羁绊
什么时候,街头
狼藉的身影
我只是想要一条好看的裙子
我只是想找个能跳舞的地方
为何,你变成兽的样子
为何,我会变成你一样
香水逸出花裙
眼泪溢出眼眶
舞中,我回到最初月光皎洁的晚上
舞中,我听到最后亲人模糊的呼喊
舞室之舞
一个午后,她陪一个朋友去看朋友的妹妹。朋友的妹妹在城市的一所艺术学校学跳舞。她们来到舞室,看到一群小孩子在女老师的指导下,练习着跳舞。
她看到那些孩子,含苞待放的脸上,却盛开着无拘无束的笑容。轻慢的音乐,稚嫩的舞步。却不知为何震撼了她的心。她的心想。
她们在旁边另一个练舞的场地看着。朋友的妹妹偶尔回过头来对她们做鬼脸。她开始打量起这个舞室来。空旷,地板围墙和天花板都是光滑的木质材料铺成。落地窗上洁白的窗帘,稍微拉开一点的地方,她看到外面是一座游泳池,是五星级豪华居所的后花园。练舞场光线适宜,音乐优雅。不知觉,她就坐了下来,然后脱掉了鞋子。
然后就一步一步移到了这个练舞场的中央。跟着音乐,舞起了身体。
这是一个安静的星期天午后。她穿着长长的花边裙,骑着脚踏车,嘴里叼着冰激凌,耳朵里塞着音乐,穿梭在树-阴-斑驳的人行道上。这条路,不宽,中间的马路没有车子通行。她喜欢此刻一切的感觉。自由,舒坦,浪漫,还扦插着梦想。偶尔路过亭子花园,闻到扑鼻的花香。她会双手放掉方向盘,挺起胸膛,展开双臂。
她是要去舞蹈班练习,今天没有该死的功课,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这里的老师好温柔。这里的同学都可爱。在这里跳舞,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情了。
静静的音乐,空旷的舞室,柔和的陽光,舒适的地板。指尖涌过的,耳朵里穿过的,眼里晃过的。
姐姐,姐姐好厉害!
她被小孩的声音惊住了步子。回过神来,才发觉,周围已经围满了那群练舞的小孩子。雀跃着拍手称赞的,是朋友的妹妹。身边的其余目光都是惊羡,包括那老师。
……
艺术之舞
她跑出了舞室,站在兵荒马乱的城市中央,俯下身子喘息。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激动。当那个面带微笑的老师称赞她的舞姿,行云流水般,问她是哪个舞团的时候。
或许,她可以带自己离开这舞女的耻辱生涯。或许,她可以把自己介绍出去,可以捧红她,成为舞台上人们眼中闪耀的明珠。将自己的舞艺引入艺术,从此步入艺术生涯。或许。
万众瞩目,美丽的天鹅即将在这漆黑的帷幕后登场。
掌声排山倒海后一片阒寂
唯美的伴舞音乐如春雨般绵绵降下
圆形灯光投影在她的身上
周身,死一般的暗
只有她,如,月亮的宠儿般惊现
她,凝视着那高高的灯光
如若每次一样,她要努力想象
那就是月光,是月光
谁的相机
拍出了千万张暗伏的眸
她脑袋一片哗然
然后一片空白
她木讷在那个地方
直至鸟兽散
没有或许,她想。她只是想安静的跳舞。多余的,纯粹是多余。
花边裙,香水,这座城市已无多余容她幻想。
爱情之舞
他是怎么进来的呢。她的心像地下水道。如若有活物,只有老鼠。是的,他是钻进来的。悄悄的,黑色*的隧道里,总是记不清楚时间的。他开始每天给她送晚餐,悄悄放在她小屋的窗台上,然后不留声息的离开。她的作息是昼伏夜出,每天六点多醒来,就发现窗台上还热乎的晚餐。后来,她终于忍不住想看看这个无聊之人。她提前醒来见到他了,她说,以后别再送来了。他说,我只是想照顾你。她微微颤抖的心硬了下来,我很好,不需要照顾。
可是老鼠,却仍旧如故。他只是那句话。我想照顾你。
她不再刻意赶他,也刻意不让自己倒进一个禁区。爱情禁区,在她看来,爱情只是性*的缩写。
几经风雨后,她的观念开始改变。爱情,原来,不只是性*而已。而是,囚笼。囚禁起自己的目的,是保护。
她接受了他。
她为他起舞,为囚笼起舞。
我是一只飞蛾
寻找不是我的目的
观光不是我的行程
世界时间之线上
却只能,寻找
只能观光
太陽曾折断我的胳膊
黑暗曾划伤我的眼睛
我跟着月光步入了唯我国度
你不是火烛
焚化不了我的茫然孤独
你只是另外一只飞蛾
每天能让我看到自己
从此,我将无法逃脱
最后之舞,活之舞
回到了家,开始赡养年迈的双亲。她在他的帮助下,脱离了舞女生涯,应聘了舞蹈教师。生了孩子,从此,囚笼更加牢不可破。定居城市,孩子爱上了舞蹈。步入了舞艺生涯。
我要关心的是柴米油盐
我要照顾的是夫老儿小
我的欲|望处在天平上
砝码是他们的幸福
最后之舞,是时间的重复,爱的反复
拒绝假如
2010-2-3
家凌晨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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