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煮春风三月初

2020-03-09 10:34 编辑:酆小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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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三月水沥沥,温度与北方差不多。这个季节,北方停暖,屋子里很快阴冷下来,大约一个月待不住人。外面就不同。朋友说:“梨花开了,清白美艳,还飘着恬淡的香。正是一年好时节,出去便不想回家。”我也瑟缩着,外面的雨,打湿了地,不知几日不见陽光。天气预报说,湿度大,一年中,就这个季节门窗管得紧,不然,太陽一出来,墙上冒水,地上泛水,冰箱上流水,电视雾朦朦的也像隔着一层白纱帘。

一句“梨花开了”,我痴了半晌,眼光穿透了时光这面墙,陽光、梨园、散淡的女子,弄枝轻嗅的风景也曾经属于过我呢,现在想来已经恍如隔世了。这一年,我想得最多的是竹子,不是花。一指点醒梦中人,惊诧这份绝情的从容,有四年没想过北方那些花了,也没梦见过。突然感觉自己并不认识自己,面对银镜竟一时无语。漠然,是大城市的流行病,日本福岛核辐射,美英法轰炸利比亚,云南又地震了。远的和近的,因为网络而颠倒了关系的疏密。我病得不轻,有日子没和亲人联系了。三月,春风正好,吹醒万物,“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似梦非梦。隔着空间,每天基本相似的日子,时间久了,新奇也变得稀松平常。厦门没有梨花,木棉刚刚绽蕾,这一年埋头于故纸堆,整理、修改,与编辑纠缠。闲下来,想得最多的还是竹子。那千千劲节,苍苍茫茫直插云霄的竹子。

这几天,书出版,在物流的路上,朋友还在取笑我:“万里长征第几步?”万事有头就有了,对于纠缠,权当无奈的宿命,另一种缘份。总算结束了。

不见梨花已四年,四季并没有紊乱。是心乱了。这是个想象力横冲直闯的时代,思想能走多远,人就能走多远。南方人北漂,北方人南泊。不知我与谁在同一时间里没顾得点头微笑就交换了空间,也交换了风景,我依然爱花,茶花、栀子花、扶桑花、玫瑰色的菊花。我抢了谁的喜爱?谁又替我收藏了那份徜徉梨园的惬意和浪漫呢?四年的时间不是很长,但我失去的风景何止梨花一种花?桃花雪、榆叶梅、槐花雨,花讯大潮里,梨花不过是争春的第一朵浪花啊!如果真的有人与我交换了空间,我舍她得,或她舍我得,我希望她是一位与我相似的女子,爱花爱到骨头里,风情里,总飘着那么一抹幽香。自由和审美的生活我爱,也许也是她的喜欢。这就是我们漂泊的理由。我们彼此不得相见,也无缘相识,但冥冥之中,我希望她懂得珍惜梨园的风景就好。而我,在南国,耳畔有风走竹林哗哗作响的声音,唇齿间也有淡淡的笋香也是我惬意和珍爱的。

需要一枚闲章,附庸风雅。便从翻烤的人生中寻求。前半生,风雨飘摇,茫茫碌碌,但也磊落坦荡,不屈不挠。红尘紫陌中,我是女人堆里一眼两眼都发现不了的那个最平凡的女人。狮子座,就像乞力马扎罗山峰上那头孤独的狮子,谁也不知道它到那白雪覆盖的地方寻找什么。直到冻死在那里。但是,我知道,它是在寻找幸福。别人不懂的幸福和朝拜它以后方能顿悟的幸福。唐代诗人李涉,是个连小偷都敬仰的洛陽才子,但官场的起起落落,却让他吃尽了苦头,《题鹤林寺僧舍》他突然顿悟了:“终日昏昏醉梦间,忽闻春尽强登山。因过竹院逢僧舍,偷得浮生半日闲。”看,他该是那头没有死去的狮子吧。所以,我想给我的闲章叫“半闲”。这是一种生活状态。只要不被理解为“半仙”就好。

我的书,得意处是封面的题字。也与竹子有关。洁白无瑕的封面上,一封蓝色的古印象征着永恒。题字是著名的画家和书法家关山月大师的关门弟子朱墨老师所题。我们并不相识,也没见过面,是朋友四忧斋版的“陈门立雪”为我求来。这份缘,是何等的感人和珍贵。那一天,我接到广州的这份邮件,只扫了一眼,眼泪就流了下来。这是一方看一眼就足可烙在心上的烙印。行楷却有国画的意境。书名《生命的梯》本是母亲烙在我身上的精神印记,而一个“生”字则足以写尽君子一生的顽强和不屈不挠。那“一竖”是竹,郑板桥笔下的竹,古诗中的竹,中国传统文化中文化人格中的竹,更是朱墨老师人与竹不可分离的文化精神的写照。传递着做人要义:气节、神韵和风骨。它叶鞘脱落,坦露着苍翠的劲节,顽强地直立,又柔韧地弯曲。看到它我想到的是清代书画家郑燮的一首《竹石》诗:“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三月的厦门细雨潇潇,竹子青翠禅定静美。我总想,佛祖毕竟是个外国人,他在菩提树下悟道成佛,又在菩提树下圆寂。如果是中国人,那应该在竹子树下才对。“一节复一节,千枝攒万叶;我自不开花,免撩蜂与蝶。”(郑板桥题画诗),这是何等的精进、洁身自好和禅定?

我的书,得朱墨老师的神来之笔,而我悟到的则是老师对我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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