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我的参军梦（原创）

文/于世涛

那是一九七六年冬天的时候，我刚满十七周岁。高中毕业（其实就是九年级毕业）的我正在农村的广阔天地里起早贪黑地“爬垄沟”。 一天中午，听大队的民兵连长说，冬季征兵工作就要开始了，部队接兵的首长已经到公社武装部了。 下午上工的时候，我谎称肚子疼，和生产队长请假要去公社卫生院买点药，队长批准了。

其实我是想到公社找部队首长汇报一下自己想要参军的决心。 我所在的生产队距离公社有二十多华里山路。我连跑带颠地踏着满是积雪的山路向公社奔去。等我满头大汗来到公社武装部时，前后两趟平房的公社静悄悄地，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听看大门的老头说，各部门都下乡了，队伍上来领兵的首长住在前院生火炉子那个屋。我顺眼望去，前院平房的烟囱冒烟的只有靠西边那间屋子。 按着门卫老头的指点，我急步来到前院紧靠西头的房间，房门大开着，屋里全是烟，有一个穿军装的小战士正在给炉子加煤。我上去抢过炉钩子说，刚点着火，少加煤，等火烧旺了，再加煤，否则就冒烟。小战士客气地朝我笑了笑。看着他满脸的煤灰，只有牙齿是白的，我也笑了。

小战士自己介绍说，他姓张，刚当了一年兵，在连部当通讯员，让我叫他小张。 他说，这次和他们于指导员一起来地方征兵，这是一次极好的锻炼机会，等征兵结束后，他就是老兵了，就可以下连队了。 我及时抓住机会向他表明了我要报名参军的态度。他高兴地说，太好了，等一会儿我们首长回来时你就向他表表决心。 正说着，从门外进来一个三十多岁、虎背熊腰的军人，小张急忙站起来“啪”的一个立正，敬个军礼。我在旁边无所适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时小张又给那个首长敬个军礼说，“报告指导员，这位是前来报名参军的适龄青年，他有话要对首长说。”我这时才知道，眼前这位首长就是小张说的“于指导员”了。 于指导员和气的把我拉到炕沿边儿坐下，让小张给我倒一杯白开水，问我姓名，年龄，哪个大队的，我一一做了回答。

于指导员高兴地说，你姓于，我也姓于，咱俩还是一家子呢。我听了非常高兴。但后来我才知道，于指导员姓“於”，而我则姓“于”。 於指导员问我为啥要当兵？这一下可打开了我的话匣子。我说，我从小就立志长大要当兵，报效祖国。父亲是四野的老兵，大哥、二哥现仍在部队当兵，我要向他们学习，争取当一名光荣的解放军战士。尤其是今年，国际国内形势非常严峻，伟大领袖毛主席刚刚逝世不久，“四人帮”虽被打倒了，但余毒还在，国际上的反华势力亡我之心不死，我作为一名适龄青年，应该积极响应祖国征召，应该为保卫祖国、巩固无产阶级专政贡献自己的力量。同时我还表示，一定要一颗红心，两手准备，随时接受祖国的挑选。 我的话音未落，於指导员高兴地一拍大腿说，“只要你体检、政审合格，你这个兵我带定了。”我当时高兴的不知道说啥好。 接下来是写申请，报名，体检，政审，我一路过关，非常顺利。就等着换军装，戴光荣花了。 等待的日子是漫长的。熬不住时，我就去公社征兵办和领兵的小张唠嗑。

小张说，我们首长说了，你文化底子好，让你做好新兵代表发言的准备。小张还神秘地告诉我说，“等你入伍了，你就替我给首长当通讯员，我该下连队了。”听这话，我知道当兵的事儿是板上钉钉了。 没成想，民兵连长公布入伍名单的时候没有我，我们大队就去了一名。我哭着问连长是咋回事，连长说不知道，让我去公社问问。

等我一口气跑到公社时，领兵的于指导员拍着我的肩膀说，“按要求你的年龄差一岁，明年我再来接你。”我知道他这是在安慰我。而小张偷着对我说，你们大队就一个入伍名额，被当地的一位老乡给占了。据说那位老乡家里很困难，哥们儿又多，如果不当兵就可能娶不上媳妇。 我不知道是怎么从公社出来的。委屈的泪水止也止不住地流。这是我长这么大受到打击最大的一次。但我还是默默地接受了现实。暗自发誓，等明年我年龄够了，一定当兵去。

到时看你们还说啥！ 转眼到了第二年冬季。征兵工作开始的时候，恰好和国家恢复高考同期进行。我既报名参军，又报名参加了高考。征兵工作尚未结束，高考就先发榜了，连自己考多少分都不知道，就知道进体检线了（那时高考是先考试，后体检）。民兵连长问我到底是当兵还是上大学，我说还是上大学吧！ 就这样，当兵和我擦肩而过，成了我人生中一个始终未能实现的梦想，直到今天想起来还感觉非常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