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岁月渐落霜华

文字/香袭书卷

霜降，是季节的一个节点。过了霜降节气，就要立冬了。秋天也就即将结束，在分别时，无论是季节还是人类，都会有些伤感。在告别秋天的时节，霜降带着一股深深的凉意，在人间蔓延。

单是看“霜降”两个字，都觉得寒冷，露结成霜，在泪珠儿结成了霜，该是有多伤心呀。但是要离去的终究会与我们分别，霜降就是秋天来告别人间的使者。人们常用“风霜”来比喻人生的艰难，饱经风霜，该是庆幸还是一种妥协，值得庆幸，在我们历经了风霜之后的光阴，便会生出枫叶红似火的壮观，和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的壮丽。

霜降这天，南方的城市并不寒冷，反而出了明媚的阳光。天空一晴如洗，蓝色的天幕上万里无云，有些空灵，有些洁净。我在城市的每个角落，观察着霜降的变化。迟开的桂花，飘着晚香。去超市买螃蟹，玻璃柜台里装满了肥嘟嘟的螃蟹。

“买几只母蟹。”服务生是个年轻的男孩，看上去经验不是很足，还有些青涩的动作，在一群螃蟹中翻动着，寻找着母蟹。孩子说想吃妈妈蒸的螃蟹，做母亲的我是乐意下厨的。在外的孩子，记住最深的该是妈妈做的饭菜吧。

霜降时节，螃蟹真是个大肥美，有了看相，不似那些没到季节的蟹，瘦瘪的样子让人不忍下口。六七个服务生围着螃蟹柜，在为买了螃蟹的顾客打包，这个打包可不简单，要用绳子捆住螃蟹的几只脚，方便顾客回家了上锅蒸。经过蒸了十五分钟之后的蟹，金黄透亮，爽口怡人。

对孩子，做母亲的生怕付出得不够多。蒸了螃蟹，炖了羊肉，买了烤鸭，还想着把各种好吃的都给他。偌大的超市，盛装着像我一样的人，都是源于爱。人世间热腾腾的生活，都藏在各种美食里。中国人对美食的独特喜爱，在全世界是出了名的。

菊花黄时，霜降至。是相逢与告别，是凝结与散去。带着对秋的依恋，菊花绽放出少有的芳华，把对秋天的深情写在那丝丝花瓣的眷恋中。诗人杜牧写下：“尘世难逢开口笑，菊花需插满头归。”想着诗人插满菊花的样子，我在许多年之后的今天竟然笑了。是啊，难得的是相逢时的开口一笑，好像是旧日见过。

最喜人的算是柿子了，模样俊俏到让人欲罢不能的喜爱。霜降时节，柿子树的树叶已经掉完了，剩下光秃秃的树干上挂着一个个红灯笼，。记得那年也是霜降之日，去了陈忠实笔下的白鹿原，在关中大地上柿子可以说是家喻户晓，老幼皆知而且人人都喜爱的一种食物。

为什么白鹿原的柿子就留在了我的记忆里，是因为那里的柿子叫着火晶柿子，在阳光的照耀下，晶莹剔透，那份醉人心脾的红，是能打动内心的。正是因为那里的柿子多，当地老乡告诉我还举行了柿子节。源于喜欢陈忠实的白鹿原，反而记住了白鹿原霜降时的红柿子。说到底，人的喜爱是多重性的。霜降吃柿子，其实是很早就沿袭下来的传统。

天一冷，就与吃得较上了劲。霜降时，气温低下，多吃点食物才能耐寒。说了螃蟹，说了柿子，再说说羊肉和烤鸭。霜降这天，炖了一锅羊肉胡萝卜，羊肉的温补是天冷时的最好补品。“一年补通通，不如补霜降。”民以食为天，日子也似羊汤一样浓香。

在有些地区的风俗，霜降这天要吃鸭子。被超市的烤鸭香吸引着迈不开脚步，才知道是霜降了，该吃鸭子了。做烤鸭的师傅，是一外地人，热情地招呼着我。介绍了烤鸭接着介绍了自己，他说，自己在全国有四十多家烤鸭店，每一个店铺新开业时，就要在那里呆上两个月，亲自烤出香喷喷的烤鸭，打造自己的口碑。人实在，生意就做得更好了。

是俗了吧，可是生活就是这样的真实。有时候诗意朦胧，有时候又贴近地面。打了霜的食材就是不一样，甘蔗在打霜之后会更加甜，小时候母亲总是说打霜之后的白菜才好吃。霜降之日，是天地间多了一份甘甜。

苏轼在《后赤壁赋》中写道：霜露既降，木叶尽脱，人影在地，仰见明月，顾而乐之，行歌相答。已而叹曰：“有客无酒，有酒无肴，月白风清，如此良夜何！”苏轼眼中的霜降，也是俗世中的美酒佳肴和客来客往。他在树木的叶子全部落完之际，抬头看见明月，心中是快乐的。看来无论是诗人还是俗人，内心的欢乐表现出来看万物有情。

听说秋将去，总是有太多不舍，想起在秋天里，走过的每一条街，看过的每一片叶，听过的每一首歌，遇见的每一个人。落满一身秋意，已经走过了一季。秋天里的相遇，秋天里的别离，忽然惊觉，秋将离我们远去。有些地区开始下雪了，神农架的第一场雪，缓缓落下，美丽的大九湖披上了一层霜花。去年霜降，我在学校的树木上，发现了薄薄的霜花，校园的道路上，落满了梧桐树叶。

《月令七十二候集解》关于霜降说：九月中，气肃而凝，露结为霜矣。“霜降”表示天气逐渐变冷，露水凝结成霜。我国古代将霜降分为三候：一候豺乃祭兽；二候草木黄落；三候蜇虫咸俯。豺狼将捕获的猎物陈列后食用；大地上的树叶枯黄掉落；蜇虫也全在洞中不动不食，进入冬眠状态中。

植物和动物都是敏感的，到了季节就会变换。霜降之后的红叶该是最美的了。“霜叶红于二月花”说的就是红枫吧，披着一身彩霞般的衣裳，把大地装扮成了美丽的人儿。十八年华固然是青春的，人到中年依然有着它的风韵。青春是一眼望得见的心思明了，中年是一盏夜晚点亮的灯火。

此时，霜华。是岁月应有的容貌。无论是俗世中的衣食住行，还是诗人句子里的风花雪月，到了人生之秋的尽头，增添了一份悲凉。暖心的人，终会达到。天冷人心暖，已经长大的孩子打开电视看着动画片，我笑了。不管年岁多长，保持一颗童心，永远纯真地活在这个世界，发现它的暖意。

霜降了，那些枝头的红柿子，点着小灯笼，美得让人心不设防。中年的几根白发在风中显现，带着岁月渐落的霜华，它知道暖心的人终会达到。成年人的相遇与告别，都是静悄悄地，那么轻，那么轻，像极了时间上的一层薄霜，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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