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渡口

所有的结局都已写好

所有的泪水也都已启程

却忽然忘了是怎么样的一个开始

在那个古老的不再回来的夏日

无论我如何地去追索

年轻的你只如云影掠过

而你微笑的面容极浅极浅

逐渐隐没在日落后的群岚

遂翻开那发黄的扉页

命运将它装订得极为拙劣

含着泪我一读再读

却不得不承认

青春是一本太仓促的书

——自席慕容《青春》

晚上翻开自己PC里的照片，初中、高中、大学的朋友在视线里匆匆闪过，就像歌词里说的：

]生命中

不断地有人离开或进入

于是，看见的，看不见了

记住的，遗忘了

生命中

不断地有得到和失落

于是，看不见的，看见了

遗忘的，记住了

此刻我坐在迪拜午夜的窗前，听起高中时代的班得瑞，重翻当年在强中无名树下轻吟过的席慕容诗集，往事虽经过岁月的漂洗逐渐发白变淡，但它们依然活着：从前的落叶在脚下依然唦唦作响，某个黑夜飘来的歌声在继续回荡，昔日好友的絮语在耳边继续萦绕……

但它们也只活着记忆中，有时我想把这些记忆定格成亘古不变的画面，有时我拒绝后来的种种人生变迁来怀疑画面的真实性*。看着这张师生篮球友谊赛赛后合影，当年坐在我旁边抱着球留着平头的假小子现在居然变得很女人还据说很快要当妈妈了，不禁感慨岁月的捉弄；但又看到自己今年五月在强中无名树下的合影，对照过去自己在篮球场上疯跑的身影，同样不也是截然的变化吗？坦然接受他人的变化正如不知不觉中习惯自己的变化。但我又感觉隐隐地痛了，似乎是那心被时光划破了一个大口子，今天的渡口我寻不到昨日你的笑容，更寻不到属于我的那个古老的不再回来的夏日。当年无名树下读席慕容只觉词句意境很美，而今，正如诗人说写：含着泪，我一读再读，却不得不承认，青春是一本太仓促的书。

我想人有时是通过往事来感知灵魂的，所以让灵魂于此刻栖息在云端，任窗前的泪水随着正在被亲切抚爱的往事从脸颊婆娑而下，而静谧的夜空似乎以其浩瀚渺远的魄力赋予了那颗孤独行魂看破众生百态的心境。那时，人不复是任何角色*，疲于奔波各样责任的履行；不再是戏子，永远在别人的故事里留着自己的泪。那时，人离自己最近，是自己灵魂的守望者，同时也离他的上帝更近，是心无杂念的朝圣者。我欢喜这样的时刻，但这样的时刻也近乎可遇不可求，所以更加珍惜、感恩。

（很久没有打开过自己的PC写东西了，我的竹林田舍早已是杂草丛生了，大多数时候是真的没时间没心境做梳理，因为每天都要工作，还有各种聚会，琐事无数。刚开始，心里可能还有歉意，久而久之，逐渐养成不梳理的习惯，并以不得已的理由原谅了自己。今天，看到朋友给我留言再次提醒我：已经荒芜很久了。实不该辜负朋友关切之情，遂今晚熬夜拿起久违的水笔仔）

竹丝

2009-11-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