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花(原创)

2020-07-04 22:49 编辑:云彩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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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长歌行

常常莫名地感到一阵烦恼,常常无端地觉得满心空虚。

  昙花已经开得很盛,可我依然不能成眠。辗转反侧的我,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又不知要说与何人听。索索得下了床,挑亮了灯。面对孤灯,本有愁肠百结要写的,却哪想转眼工夫,就忘了要写什么。

  我百无聊赖了,于是只好隔着小窗,映着月光,看看对面阳台上的那盆昙花了。它惨白的脸在茫茫的月色中,看起来过于夸张。一阵风摇过,她瑟瑟地缩了脖子,而脸上仿若凝了寒霜似的,更显得毫无血色。人们常说,夜间开放的昙花是最美的。可如今我看到的,怎么会是另一种光景呢?难道她也厌于见我,于是便把美貌掩藏了起来,又或是她可人的容貌被谁亵渎了呢?我望望窗外的风,而风只会呜咽着闪过;于是我又问天上的星星,可它们都只朝我尴尬地笑了笑。刹那间,我感到在哪里迷失了自己。是荒漠吗?抑或是丛林?

  夜已经很深了,昙花依旧在惨烈地开放着。

  天空露出一丝微白,仿若鱼的肚皮,飘来缕缕的血腥气。这时的昙花,已开始怠惰,浑身都懒散地泡在夜的急流里。不知什么时候,天上飘来了几朵沉沉的灰云,像爆炸后的原子弹的烟雾,沉得令人压抑。风愈来愈大了,左冲右撞的,像醉汉,又像淘气的顽童。一只夜游的鸟飘过,旋即又掉下,像断了线的风筝。灰云开始加重加厚,掩盖了天空中仅有的一点缝隙。于是,我的窗外,是迷迷蒙蒙的一片黑雾。眼前的残灯,对着外面的黑色,也开始喘起气来,“吱吱嘎嘎”地直想催我去幽会周公。唉!可怜的伙伴啊!有你在,我都感到孤独,何况是周公呢?更不用说,在这春寒料峭的夜风里,说不定周公,他老人家也正窝在被里,惨兮兮地胡思乱想呢!

  我听着窗外的冷风,猎猎地呼啸着。我不知道,在这风的歌声里,窗外的昙花怎么样了?反正,我是感动得流泪了。在泪眼模糊里,我听着歌声里悲凉的故事。故事里,有我的影子,夜游鸟的影子,但不知道是否有你的影子呢?我的昙花。

  就这样静静地沉浸在歌声的恣肆里,浑忘了窗外的世界,甚至于此时,我连自己也都迷失了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呜咽的歌声里,隐隐地夹杂着一丝丝低缓沉闷的音律。旋即低缓的步伐加快了,沉闷也愈来愈沉闷了。刚才还是依稀可闻的步伐,转眼间已变成了“哒哒”的铁蹄。呜咽和着铁蹄开始激荡。我愈听愈心惊,心旌也剧烈地动摇着。听着,听着,那杂音又突然变成了浩大的交响乐,响遏行云。

  但奇怪的是,就在这时,交响乐却缓缓地低了下来,像奔涌在崇山峻岭的大江,悄悄地流入一马平川的大野。渐渐地,低缓的江水,也徐徐地放慢了脚步,犹似闲庭信步一般。

  我正陶醉着呢!可这时,一件意料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柔和的天籁之音,骤然间又变成了暴躁的狮吼,随即是狂啸的巨浪,接着是炸弹爆破的声音。

  这声浪已把我淹没,只露出了半个头,于是我竭力地仰起头,看那险恶的天王弹着卑鄙的电琵琶。虽未被击中,但我心中的防堤却已被他攻破。于是我心灵的洪流与滔天的巨浪汇合在一起,又沿着我狭窄的血管,浩浩荡荡地向我进军。

  在猛烈闪耀着黑夜的眼睛里,我终于看清了斜倚在栏杆上的惨白的躯干。

  在晕晕沉沉中,我到底还是沉没了。

  第二天,醒来时,我看到了滑在地上的棉被。想到昨天夜里的“梦”,我踉跄地跑出了屋。

  对面阳台上,碎瓦残片,泥浆狼藉,一把松软的扫帚斜斜地卧在那里,可是独不见了昨晚的她。

  一个小女孩从对面屋里走出,手上拿着一个纸篓。她弯着腰,细细地把地上的碎瓦残片捧进纸篓。当她拿着扫帚想去扫地上的泥浆时,她看到了我。惨白的脸上,滴满了惨白的泪珠。她冲我友好地笑了笑。但我看得出,那友好里,也有一层凝固的惨白。她下楼梯时,我听到一阵“咚咚咚”的巨大的声响。

  傍晚我打楼下经过时,看到了两张悲凄的脸,可是独不见那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一连几天都是如此。到最后,到底还是如此。

  那一天夜里,我不再梦见闪烁的黑夜。我看见了那个小女孩了,阳光下欢快地奔跑着,那马尾辫一颠颠地,偷着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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